在漆黑的夜裏,隊伍行進得飛快。
秦玉虎和蘇小棠輕功卓絕,他倆一個在前一個在後,給大家提供預警。
南宮墨和他的二十名隊員,則是每人拿着一把大明軍隊的制式騎弓,羽箭搭在弦上。
王府這次提供的裝備非常精良,細膩的鎧甲原本是王府侍衛用作貼身穿着的,護衛王爺的時候在外面穿上衣服,基本上看不出來。
這樣的細鎧造價十分高昂,不過以沈淵和王府的交情,借出來自然是不在話下。
除了這些戰士身上的二十件細鎧之外,還有他們手裏的弓。
騎兵弓更加短小,方便在馬上開弓放箭,而步兵弓則是要長得多,基本上和一個小個漢子的身高沒差別。
可是這兩種弓因爲騎弓的工藝和材料更精,所以兩者之間的射程威力和精準度卻是區別不大……當然造價差得可太多了。
這次爲了翻山越嶺和攜帶方便,隊員們用的都是騎兵弓,當然在大寨主的幫助之下,這些精良的弓上都被弄得髒兮兮的,以免太過扎眼。
雖然大寨主竭力地加以掩飾,但沈淵心裏清楚自己這幫人的扮相,還是很難和普通的反賊一樣。
因爲反賊的基本組織裏全是農民,拿起刀槍或許還有幾分樣子,可是其中有幾個會射箭的?
他們這支三十人的隊伍裏,就有二十一把弓,說起來也只好扮演反賊裏的精兵部隊,好歹還能自圓其說一點。
隊伍中的風傾野扛着大鐵棍子往前走,這哥們兒一臉的滿不在乎,人家老野平生就是這種個性。
而跳蕩山的壞水組那三塊料,一穿上破衣服假扮山賊簡直是活靈活現,他孃的就跟真的一樣!這仨人心理素質不錯,一邊走一邊注意觀察着四周,還在小聲地談笑。
妙蓮大師此時也在和龍小羽輕聲談論武功。
沈淵和潘龍莊走在隊伍的前面……這小傢伙現在看來有點緊張。
他手裏也握着一件兵器,是一把截斷了槍桿的長槍,就和他的身高差不多。
雖然在軍訓時,潘龍莊也學過刀槍弓箭的用法,但是那種短期培訓的結果要用在戰場上,基本上就是開玩笑。
所以龍小羽就給他弄了這樣一把截短了的長槍,相對於其他兵刃來說,這玩意兒握在他手上殺傷力多少還能強一點。
沈淵當然知道這小傢伙因爲什麼緊張,原本這個叫潘龍莊的小情報員心理素質還是不錯的,他現在的壓力主要是來自沈淵本人。
要知道現在,整支隊伍都在潘龍莊的帶領下前進,甚至沈先生的安危也在他的手裏。
要是他一個弄不好,把所有人帶進了敵羣,那可就闖大禍了!“好久沒走這樣的夜路了,”沈淵信手把胳膊搭在潘龍莊的肩膀上,就像平常聊天一樣輕聲說道:“有一回我踩上了一泡牛糞……還是熱乎的。”
“噗”的一聲,這小傢伙笑了出來,潘龍莊回頭看了沈淵一眼,黑暗中他只能看到沈先生的雙瞳閃亮。
這小傢伙好像立刻就放鬆了下來,他說話的時候雖然還在加着小心,但已經不那麼緊張了。
沈淵繼續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說道:“咱們的隊伍裏都是信得過的自己人,那個前面偵查敵情的是我媳婦兒,旁邊那個跟你歲數差不多的是我書童。”
“你要是想學妙手空空偷東西,就找那個瘦高個子……看見那個長得特別漂亮,一句話不說的傢伙沒有?”
“他在咱們這羣人裏武功最高,”沈淵小聲說道:“要是真動起手來,他一個人能把三十個人全都幹掉!”
“回頭找上他,就說我答應的,讓他教你武功!”
“明白了!謝謝少爺!”
這時的潘龍莊,不知爲啥鬆了口氣。
沈先生親自給他介紹隊伍裏的人,他和這些陌生人之間的隔膜也在先生的介紹下,飛快地消失了。
潘龍莊當然知道這是先生看到了自己的緊張情緒,所以在用這樣的方式讓自己放鬆。
心裏莫名其妙的有些溫暖,潘龍莊小聲地向沈淵問道:“我見過您的書童,我將來學了武功,也能學成他那麼厲害嗎?”
“應該能吧,”沈淵拿肩膀撞了一下這孩子說道:“你孤身一人穿越敵營,四日五夜跋涉數百里,忍飢挨餓及時完成任務……我從沒見過比你更堅韌勇敢的人。”
“所以我覺得你學武肯定能行!”
此時的潘龍莊不說話了,此時在他心裏,無端地泛起了一幕情景。
那時他滿身膿瘡發着高燒,奮力爬到汪寒大哥的面前。
那時他在一羣乞丐之中,從汪寒手中接過了一個雪白的饅頭!不知道先生他……救過多少像我這樣的乞丐?
他擡起手握住了搭在肩膀上沈淵的那隻手,然後又趕緊放開。
很溫暖……心裏像是有團烈火在燃燒。
……越過萬壽鎮之後,這支三十人的隊伍向着泰州方向前進,一直走到了天色微明。
之後這支隊伍在沈淵的命令下,找到了一處背風的山坳,在那裏每人弄了一個茅草窩躺在裏面睡覺。
他們在晚上行進,是如因爲夜裏容易隱藏行跡。
可是在這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地方,黎明時分要是有人走路,就會顯得十分可疑。
所以他們才停了下來,準備休息幾個時辰後再走。
在通向大路那邊安排了人值夜,沈淵也躺在茅草窩上睡了一會兒,沒過多久換班下來的蘇小棠就回來了。
蘇姑娘是第一班哨兵,她回來之後也沒去自己弄個茅草窩,而是直接拱到了沈淵的懷裏。
現成的胳膊做枕頭,蘇小棠把臉往沈淵懷裏一埋就睡了。
“……這不搓火嗎這?”
沈淵發覺懷裏突然多了個軟乎乎香噴噴的大姑娘之後,他就覺得自己的兵刃有些藏不住。
可現在偏偏又不是開兵見仗的時候,沈淵只得咬着牙氣呼呼的繼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