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異星遺蹟獵人 >第七百七十八章 另一名劍士
    那麼,擺在淺野昭面前的問題就只剩下了一個:他要如何在灰霧森林裏找到正確的方向,前往核心地帶呢?

    淺野昭思索了片刻,然後微微弓起身,一手按住刀鞘,另一手反握刀柄,短暫蓄力之後便是一記三百六十度的大回旋拔刀斬。

    儘管尼諾合金戰刀的刀刃長度只有一米左右,但斬出的環形“劍氣”的波及範圍卻是遠遠超過了這個長度,就連濃重的灰霧都有一瞬間被“切”了開來。

    擴散開去的“環形劍氣”迅速掃過了以淺野昭站立位置爲圓心、半徑約二十米的圓形區域,兩秒鐘後,這個圓形區域內所有的霧棲木主幹和支柱根離地一米高的位置出現了一道如同畫面錯位一般的斷痕,緊接着,上部的樹幹沿着這道斷痕紛紛倒向圓形的外側,留下了一棵棵斷面光滑如鏡的樹樁。

    雖然莫珏說過,在灰霧森林的深處,已經無法靠辨認年輪疏密來判定方向,但她之所以會這麼說,只是因爲“伐木工”們攜帶的設備並沒有那麼高的檢測精度。

    對於淺野昭來着,他不用去在意霧棲木的年輪疏密,他只需要通過“劍氣”切開這些主幹和支柱根時反饋的阻力就可以判斷出哪一側的霧棲木木質更加緊密。

    那道無形的環形“劍氣”同樣也和淺野昭的意念觸鬚相連接——既然意念觸鬚無法穿透濃霧,那隻要將濃霧斬開就好了。

    以意念觸鬚那精準到變態的感知能力,即便兩棵霧棲木的木質緊實度只有千萬分之一的偏差,淺野昭也能感覺得出來。

    淺野昭很快就鎖定了方向——位於六點鐘方向的霧棲木木質最爲緊實,而位於相對的十二點鐘方向的霧棲木木質則是這一片圓形區域裏最疏鬆的。

    當然,這個疏鬆只是相當而言,實際差距極小,估計也就只有研究院裏那些價值不菲的精密儀器才能測出這個誤差。

    至於那些“伐木工”用的那種類似遊標卡尺的工具,在這個地方充其量也就是一根燒火棍罷了。

    淺野昭轉過身,向着原來的六點鐘方向走去。

    那裏的霧棲木木質密度最高,那就肯定是通向更深處的方向。

    可淺野昭還沒能走出五十步,一種異樣的感覺再次涌上他的心頭,他站定腳步,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出刀——

    又是一片圓形區域內的霧棲木被全部切斷,可站在圓形區域中心位置的淺野昭卻不由得皺起了眉。

    在這個位置,霧棲木木質最緊密的那棵支柱根並不在正前方,而是在右後側約一百二十度的方向,也就是差不多四點鐘的位置。

    他可以確定,自己剛剛走的一直是一條筆直的直線。

    擁有正常視力的人在濃霧、密林這種環境中行走的時候,因爲沒有可靠的視線參照物,走着走着就很容易兜圈子。這是因爲絕大多數人的肢體兩側的力量並不是完全一致的。一般來說,右側肢體是人的慣用側(左撇子則是左側),右側肢體在日常生活裏能得到更多的使用和鍛鍊。因此,無論是右臂還是右腿的力量,都要比身體左側的肢體力量要更大一些。

    在正常行走的過程中,右腿的發力會比左腿更強,這就導致每邁出一步,都是身體朝着左手側方向偏離的過程。在具有明顯參照物的地方,人類的大腦會自行調節這種偏離,但如果沒有參照物,完全閉着眼睛瞎走,那最終的軌跡路線大概率將會是一個逆時針走向的圓圈。

    可淺野昭本來就是盲人,在他還無法將意念觸鬚放出體外的時候,他能不依靠輔助工具正常行走完全是憑藉着自身極強的平衡感和穩定性——就算沒有意念實質化的能力,淺野昭的平衡感也要比正常人強很多。

    人類的大腦都具有一定的“功能代償機制”:失聰者往往有着不錯的視力、而盲人則擁有更敏銳的聽覺和觸覺,這固然和日常生活習慣有關係,但當人類長時間失去某種感官能力的時候,大腦皮層就會把這塊“用不上”的空間“補償”給屬於其他感官能力的模塊……這並不是什麼來自地攤文學的僞科學,而是有着權威醫學論文作爲依據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像淺野昭他們這樣的“人類念動力研究項目”的實驗體,也是一種變相的“代償機制”。

    在獲得“超能力”的同時,他們也會失去原本身體一部分的功能。獲得的能力越多,失去的東西就越多……而成爲馬歇爾那樣的完美個體的代價,則是失去自己的生命。

    在柯嵐他們第一次遇到淺野昭的時候,他的意念力僅僅只能附着在戰刀之上,可他在雙目失明的情況下卻還能在遺蹟中行動自如,就已經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點。

    但這一次,淺野昭卻十分意外地走偏了。

    他看不到周圍的景象,也沒有去釋放意念觸鬚去感知周圍的環境,照理來說濃霧不應該對他構成任何感知上的阻礙,他只需要按照自己平日裏的走路方式,一直往前走就行了。

    可他還是走偏了。

    最讓淺野昭無法理解的是,一般人,就算因爲迷失方向而兜圈子,也得走出很遠的距離之後軌跡纔會呈現出一個圓弧形,可是他才走了整整四十七步,原本應該位於正前方十二點的“正確方向”卻已經移動到了右後側的四點鐘位置,偏了整整一百二十度,這要是再往前走幾步,估計都要轉過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彎開始往回走了。

    在這麼短的距離裏要“畫”出一個接近半圓的移動軌跡,那淺野昭每一步的偏離角度都必須十分誇張纔行。

    他後退了兩步,將雙腳和剛剛踩出的腳印重合,他又後退了兩步,踩上了更早一刻留下的那對腳印。

    兩對腳印之間幾乎不存在角度偏離,至少不存在能用肉眼觀察出來的角度偏離。

    以這種方式前進,根本不可能在短短四十七步之內,轉向一百二十度。

    “看來……不是那麼簡單。”淺野昭倒是沒有感到氣餒,他的心態向來保持着古井無波的狀態,面對強敵的時候是這樣,面對死亡的時候也是這樣。

    但一時半會淺野昭也想不到應對方法,他最終只能選擇一個效率極爲低下的笨辦法:每走三步,就切一次樹樁,重新確定方向。

    伴隨着一片又一片的薄木片從樹樁上被削下來,淺野昭一步步地往前走着。

    他身上攜帶的食物和製氧劑不算多,滿打滿算只夠維持兩天的,不過以他現在這個速度,兩天時間,足夠穿越最後的十幾公里了。

    “只要別出什麼意外……”

    就在淺野昭這麼想的時候,一股強烈的危機感突然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