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到紀南珂的身體麻木的似是有千萬只螞蟻在身體裏啃噬。
外面似乎已經趨於平靜,沒有腳步聲,也沒有叫喊聲。
紀南珂撐着身體從水缸裏,掙扎着爬出來。
拖着溼漉漉的腳步,一步一步向着來時的路走回去。
小念,小念
口中喃喃自語,心裏卻怕的發抖。
每走出一步,腳下的疼痛似是萬劍刺骨。
一路從巷口院子外跑了回來,在院子口的地上,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驀地,僵住。
月光下的薛念堯,小小的,安靜的躺在那裏。
小南珂驚懼的睜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瞧着他。
淚水瞬間便從眼眶落下,整個身子抖落成篩。
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淚水氤氳中,薛念堯臉色蒼白,嘴脣灰黑,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
害怕。
紀南珂覺得害怕極了。
沒有想到,她丟下他自己躲起來,卻會把他害得這麼慘。
“小念,你醒醒小念,你醒醒”
小南珂搖晃着他的手臂,卻見他仍舊雙目緊閉。
擡眸四周瞧了一眼,一片黑暗中。
紀南珂不知道還能找誰。
她怕她的大聲喊叫,把薛淮山再次給招了回來。
咬住脣瓣,剋制住自己不斷落下的眼淚。
她翻身,拽住薛念堯的兩條手臂,從地上將他拽了起來。
後背上的力量,壓得她幾乎不能喘息。
紀南珂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去醫院。
她要救小念。
她不能讓他有事。
剛纔薛淮山的那一腳,她看的真真切切。
小念是爲了她,攔住薛淮山纔會受傷的。
臉上低落下來的,早已分辨不出,到底是淚水還是汗水。
泡在水缸裏,溼透的衣服是幹了又溼,溼了又被風吹乾。
不知過了多久,在看到醫院那個紅色十字的標誌時,紀南珂眼皮子越來越沉。
終於,體力不支,昏倒在地。
抽回思緒,年幼過往的種種,似是一場噩夢一般。
讓紀南珂想要埋藏在心底最深處,不願提起。
可是,當看到薛念堯被推進手術室的那刻。
那些過往的不堪,全都像是涌浪一般,肆無忌憚的蜂擁而至。
指甲陷入手指掌心內,硌得生疼。
也提醒着紀南珂,時刻不要忘記,之前的種種。
手術從早上九點多,一直持續到晚上八點多。
整整十一個小時,手術還未結束。
王元梅從最初的不安,到現在幾乎已經是坐立不住。
來回在手術室外走動着,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
紀南珂心裏的不安也是越來越重。
她知道,若是手術時間拖得太長。
說明手術的風險又加大了很多。
這個時間,手術還沒有結束,紀南珂沉目盯着正在手術中幾個字,慢慢捏緊了手。
驀地,那幾個字暗了下來。
心裏咯噔一下,紀南珂從座椅上站起身。
顧不得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而發麻的雙腿。
向着從手術室中開門而出的醫生護士迎了出去。
走在最前端的宋懷瑾,摘下口罩,星目中帶着一絲疲憊。
“病人已經送到icu去觀察,家屬今晚留人在醫院。”
一句話,紀南珂緊張一天的心倏地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