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了一眼,見佟子脖子上掛着相機,正在跟一對情侶講什麼,臉上掛着俊美笑容,一旁的劉大福正忙着擺一盆塑料花。
她沒進去,往前開了幾百米,來到報社門口。
“喲小薛來了啊”保安大叔對她熱情笑了笑。
薛凌揮揮手,笑呵呵掏出一包煙,遞給他。
保安大叔不敢接,看着她嶄新的吉普車瞧了又瞧,忍不住問“小薛,你這車的車牌怎麼換了啊”
薛凌實話實說“不是換了,這是新買的,新掛的牌子。”
“喲厲害啊”保安大叔暗自吞嚥口水,壓低嗓音問“小薛,你告訴我一輛大概要多少錢嗎我我就聽聽,好奇聽聽。”
“當然可以”薛凌微笑低聲“三萬多。”
保安大叔嗔目結舌,喘氣給她豎起大拇指。
薛凌將煙塞給他,笑道“我時不時要回來看看老同事,麻煩你幫我看一下車。”
大叔聽她這麼說,纔好意思收下煙。
“沒問題,你快進去車有我給你看着呢”
薛凌笑呵呵提着東西進辦公室,一下子響起了沸騰般的笑聲和喧鬧聲
大夥兒吸菸的吸菸,喫糖的喫糖,拉着薛凌問東問西。
“咋地過年後就不來了啊就算辭職了,也得常常回來看看,大家可想你來着”
薛凌解釋“沒法子,最近實在太忙,昨天晚上從省城回來,到家都已經快七點。今天下午有空,趕緊過來看看大夥兒。”
劉星嘖嘖兩聲,道“你也別太拼了,錢啊,是賺不完的”
薛凌笑呵呵瞪他,見他臉色有些青白,人也瘦了一小圈。
“那你也別拼了,把相館關門大吉吧”
“去去去”劉星笑罵“說什麼呢有你這樣咒自己的錢袋的嗎你也不想想,那可是有錢賺的”
王青喫着糖,咬耳朵低聲“一會兒陪我說說話。”
薛凌點點頭,轉身問起劉主任來。
“在裏頭呢”林主編喫着薑湯,解釋“自從你辭職沒法弄英文小欄目,他就整天忙着寫報告,往上頭申請調一個大學生過來。今年起來後,小欄目沒了,一大堆讀者來信問爲什麼不辦了,急得他滿頭大汗。”
薛凌嘻嘻笑了。
“笑你還好意思笑”後方傳來一個敦厚嬉罵聲
只見劉主任掛着笑容,罵道“你還敢回來啊來人,將這個傢伙給我扣下來,讓她弄十幾二十個欄目,然後再放她走”
衆人鬨堂大笑。
薛凌連忙湊了上前,塞給他幾顆薑湯,又塞了兩包煙。
“您老歇一歇,喫點兒糖,說點兒好聽的。”
劉主任笑罵“別以爲隨便塞點兒啥,我這嘴巴就不會說了照樣罵你來着”
薛凌苦笑搖頭,解釋“您就體諒一下我吧真的是忙暈頭了。”
“錢少賺點兒,就不怕暈啊”劉主任笑呵呵喫着糖,道“像我們這樣的,每天領着一點兒小工資,餓不死,胖不了,就賺一點兒清閒和安穩。”
“放心,等我老了,我就來繼續來應聘。”薛凌道。
“到時我早退休了”劉主任笑道“你七老八十了,看哪個領導還要你”
“我免費勞動,總行了吧”薛凌道“我的專業暫時不會忘,以後還大有用途呢”
幸好翻譯任務不重,她之前給肖佳雪寄去的那一些,足夠撐好幾個月。
劉主任舔了舔嘴巴,問“現在忙什麼呢”
“還是服裝批發。”薛凌解釋“在省城的批發市場開了一個攤位,剛開始辦的。”
劉星忍不住酸酸道“她愛人又開了一家商場,就在前頭那個三岔路口。”
劉主任搖了搖頭,道“難怪會忙得辭職,這生意都做到省城去了啊”
薛凌解釋“等我這一趟忙完,應該能休息一陣子。等我有空了,就回來看大家。”
“你每次來不是喫的就是用的,大夥兒能不想着你念着你嗎”劉主任道“你多來幾趟,保管大家更念着你”
薛凌哈哈大笑,其他人也都笑了。
跟衆人聊了一通後,薛凌被王青拉了出去。
薛凌低聲“我在省城看到不少漂亮衣服,不知道你喜歡哪一款。我前幾天賣了一批毛衣,剩下一件樣品,你應該能穿。回去洗乾淨,穿着保暖。”
樣板一共有三件,她留了一件自己穿,一件送小姑子,另一件則帶過來給王青。
“謝謝”王青知道她不好意思當那麼多同事的面拿出來,瞄了一眼後,開心收了起來。
薛凌見她眼底下有青暈,忍不住提醒。
“晚上別熬夜寫字,你的黑眼圈重了不少。”
王青苦笑解釋“我以前在家的時候,都是我媽媽準備早餐,睡醒打理好自己,喫完就上班。現在我和劉星早上都只能在家喫,所以我得早起做飯。”
劉星的爸媽沒跟他們住一塊,而是住原來的老房子。
他們中午在報社喫,晚上則在相館喫,只有早飯在家裏喫,劉星不會煮飯,所以早晚兩餐都得王青一人張羅。
薛凌深表同情,低聲“那就早些睡。你現在有自己的小家庭了,要兼顧工作和家庭,得好好搭配時間,別忙過頭。”
王青眼睛紅紅的,羨慕看着她。
“凌凌,我也矛盾着呢以前巴不得能快些結婚,跟自己喜歡的男子在一起。可我也沒想到家庭生活的瑣碎那麼多。現在我總算明白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繁瑣和瑣碎。戀愛是戀愛,結婚了就是生活,太不一樣了。”
“確實不一樣。”薛凌笑道“但婚姻生活過得好,纔是真正的穩定和長久。戀愛只是戀愛,就只有兩個人。結婚了就不一樣了,兩家人,彼此的工作,還有未來的孩子等等,你們現在還遠着呢”
王青輕輕嘆氣,低聲“有太多太多的煩惱了。”
薛凌眸光微動,問“夜裏的生活應該也配合默契了吧”
王青掉下眼淚,搖了搖頭。
“我我跟他說過,讓他去看醫生。他不肯,說是關乎什麼男人的面子和尊嚴,不僅不同意,還對我大聲”
薛凌禁不住皺眉。
這劉星一個好好知識分子,怎麼還諱疾忌醫啊
如果嚴重的話,那還是一種病,很可能是心理上的障礙什麼的,具體她不怎麼清楚,但她知曉這個得專業的醫生指導,甚至是得配合藥物治療。
王青拉住她的手,哽咽“凌凌,你說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