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冷清歡慕容麒 >第16章 烏雞白鳳丸
    冷清歡又將關閉的門重新打開一道縫,探出腦袋來:“藥效可能會暫時持續幾日,除了委屈妹妹暫時獨守空房,其他的也無礙,慢慢就恢復了,王爺不用擔心。”

    “冷清歡!本王遲早殺了你。”

    “真殘暴,不就是兩口子吵個架,鬥個嘴嗎?鍋沿哪有不碰鍋勺的。動不動喊打喊殺,將王府當戰場了嗎?”

    涼涼的聲音從門縫裏擠出來,慕容麒只覺得七竅生煙,一肚子的火氣沒有個地方發。憤憤地一拂衣袖,揚長而去。

    冷清琅見他走了,自己留下來也討不到絲毫便宜,兇狠地瞪了兜兜一眼,一扭一扭地走了。

    兜兜站在院子裏,半晌都沒有緩過勁兒來。她知道,自家小姐從醒過來之後,就有點不一樣了。可是如今日這般,將名震長安的戰神王爺氣得抓狂,未免有點太威武了吧?

    慕容麒氣沖沖地離開朝天闕,在王府裏轉了一圈,都沒有找到撒氣的地方。

    正巧遇到府裏的郎中,正蹲在他的藥架子跟前,懷裏抱着他那隻老猴,手裏把玩着三根亮閃閃的銀針,循循善誘地跟老猴談判:“就再讓我試一次,雖然有點疼,但是強身健體,壯陽補腎,對你有好處。”

    老猴衝着他齜牙咧嘴表示抗議。

    慕容麒走過去,一撩衣襬,氣哼哼地往一旁椅子上一坐:“給本王請脈!”

    老猴被他一身怒氣嚇得“吱溜”一聲就跑了。郎中“嘿嘿”一笑:“王爺您哪裏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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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渾身!”

    這症狀一看就是肝疼啊,可郎中不敢說,上前一邊仔細診脈,一邊小心翼翼地窺探他的臉色,沉吟半晌不敢下結論。

    “到底怎麼樣?”

    “王爺您再給點提示?”

    盲猜太難了。

    “今日肋下被一支銀針刺了一下,瞬間身體發麻,沒有氣力。”

    “中毒?”

    “對。”慕容麒緊咬着牙根:“現在已經逐漸恢復知覺。可那女人說,要一連幾天都不能正常!”

    郎中眼睛裏突然有那麼一點興奮:“好厲害的毒!看來,此人必然醫術高超,請問,是何方高人?”

    慕容麒一聲冷哼:“本王覺得你關注點不是很對。”

    “從脈象來看,並無什麼不對。也絲毫沒有中毒跡象,王爺所說的不正常具體是指什麼?”

    佛曰:不可說。

    慕容麒“噌”地起身,一甩袖子,一粒藥丸從袖子裏蹦出來,落在地上,正是適才冷清歡要給他喫的斷腸散。

    郎中撅着屁股撿起來,慕容麒蹙眉提醒:“小心有毒!”

    郎中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不懷好意地問:“王爺這藥是從哪裏來的?”

    “用你多嘴!”

    郎中“嘿嘿”一笑:“小的不敢,就是提醒王爺一聲,儘量少喫,沒啥好處。”

    慕容麒瞅了他一眼:“這是什麼藥?”

    “烏雞白鳳丸?”

    “治什麼的?”

    “調經止帶。”

    慕容麒瞬間黑沉下臉來,烏雲密佈,暴雨將至:“該死!明日要你好看!”

    新娘子三日回門,都很隆重,更何況是王妃歸省。

    當然,這些榮耀都是屬於冷清琅的。自己在大婚之日自殺,這一出早就傳回了相府,便宜老爹怕是氣歪了鼻子。而金氏一直將她與哥哥恨之入骨,這件事情上肯定是要借題發揮,不知道要鬧騰出什麼風浪來。

    若是慕容麒給自己一個好臉,回了相府,好歹還能死皮賴臉地混口酒席喫。否則,這個三日歸省,便宜老爹肯定是要鐵面無私地將自己好生管教一通,以表他的清正家風。

    這個相府,她壓根就不想回。一個拋妻棄子的負心男人,一個狠毒陰險的金姨娘,還有一堆狐假虎威的小妾與庶妹,相府的後宅就是個爛攤子,她絲毫感覺不到什麼親情的存在。

    唯一讓自己牽絆的,就是與自己相依爲命的哥哥。原本才情高絕,前途無量,如今卻長年累月纏綿病榻,成日咳喘,成了廢人一個。一想到這裏,冷清歡眸子一緊,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拳頭。

    哥哥的這場病不簡單!以前不懂,聽信了金氏請來的大夫診斷,說哥哥患了肺癆,如今仔細回想,症狀分明不同,略有差異!

    所以,自己才冒着風險跟慕容麒商談了這個三日回門的機會,定要尋個時間,去探望哥哥一眼,看看他究竟身患何疾。否則有朝一日自己被休棄出王府,想要登相府的門怕是都不容易。

    收拾齊整之後,冷清歡看時辰已經不早,就直接出了主院。

    慕容麒已經在府外等候,一襲霧霾藍錦緞長袍,銀線滾邊,亮堂的色彩多少消減了他身上的戾氣,映襯得他劍眉星目,器宇軒昂。他騎在馬上,見到冷清歡,立即扭過臉去,腮幫子緊了緊。

    算下來他已經當了三夜的新郎官,第一天因爲老太君犯病,第二天自己給冷清琅一點見面禮,招惹得這位冷麪王爺睡了一夜的書房。第三天,嘿嘿,他不會果真聽信了自己胡編亂造的話,以爲自己不中用了吧?

    眼瞅着冷清琅這樣一塊肥美的大肉,卻有心無力,喫不進嘴裏,不給自己好臉也是應當的。

    自己兩世爲人,不能跟他一個幼稚的小屁孩計較。

    門口停着三輛馬車,一輛華蓋雲頂,華美奢侈,另一輛則是普通烏漆馬車,最後面一輛,應當是婆子丫鬟乘坐,堆放着各色回門禮盒。

    她直接朝着門口的華蓋馬車走過去,車伕爲難地看了慕容麒一眼,有點不知所措,也沒有放腳凳。

    兜兜上前撩開車簾,才發現裏面竟然已經有了人。冷清琅與她的隨身丫鬟端坐在車裏,傲慢地輕哼一聲:“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冷清歡看了一眼馬車,微微勾脣:“妹妹說的極是,做人要有自知之明。這馬車浮雕麒麟,黃金流蘇,乃是王爺與正妃娘娘的車駕。你不過是個妾室,卻鳩佔鵲巢,僭越規制。請問你的自知之明去了哪裏了?”

    冷清琅對於她的質問嗤之以鼻:“我坐在這裏是王爺允許的,你想坐,也要王爺點頭。”

    慕容麒騎在馬上,將二人對話聽在耳裏,一聲譏諷冷笑:“本王寵自己的女人,別人管得着嗎?”

    冷清歡扭過臉來,平靜地道:“在王府我是王妃,回了相府我是長姐,她不懂規矩我就要管。王爺若是真的寵她,就要讓她明白,恪守本分,有所爲有所不爲,她這樣做,豈不是陷我相府不忠不義?我父親見她如此膽大妄爲,若不責罰,豈不招惹言官彈劾,同僚非議,落得家教不嚴之名。”

    “相府的家教?”慕容麒意味深長地打量了她一眼,一語雙關:“本王在大婚第一日就已經領教過了。”

    冷清歡驢車都樂意坐,原本不計較這車轎,但是她昨夜裏翻來覆去想過了,有些原則上的問題她絕對不能退讓。尤其是這車駕那是身份的象徵,自己若是任冷清琅騎在自己頭上,這樣回到相府,府裏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們,以後伺候自己哥哥將會更加怠慢。

    在自己有能力保護哥哥周全之前,不能讓他再多遭罪了。

    冷清歡毫不退避地直視慕容麒:“我有錯,可以和離。但是聖旨下達之前,我就還是王府的王妃,有管理王爺後宅妾室的權利。今日即便是我命人杖責她也是有理有據。而王爺你若是爲此遷怒於我,則是蔑視祖宗規制,寵妾滅妻了。您確定要較真嗎?”

    慕容麒覺得,分明是這個女人有錯在先啊,她不是應當痛哭流涕地向着自己懺悔認錯,磕頭求得自己原諒嗎?怎麼自始至終,她還能這樣囂張傲慢,理直氣壯地指責自己不對?

    世間竟然還有這種刁蠻而又不可理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