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冷清歡慕容麒 >第312章 小人得志
    後來,冷清歡就沒再說話,專心致志地喫手裏那隻兔子。

    她的動作前所未有的優雅,用手裏雪亮的手術刀,將兔子的骨頭一根根剔得乾乾淨淨,然後整整齊齊地擺放在一旁。

    明明味同嚼蠟,卻偏生逞強,做出津津有味的樣子,似乎是滿不在乎。

    餓了一天肚子的慕容麒,就坐在一旁陪着她,一句話也沒說。看着她將扎心的傷撕碎了,艱難地吞嚥下去,再倔強地壘砌起堅強的表象。

    他的喉結也艱難地滑動着,使勁將一次次涌上來的酸澀吞嚥,除了心疼,便是無力。

    直到冷清歡喫飽了,用溪水仔細洗乾淨了手和臉,轉身回了山莊,“砰”的一聲關閉了房門。

    慕容麒就守在她的門口,背靠着房門,微微合攏了眸子,在山間涌動的寒氣中,被晨露打溼了頭髮與濃密的睫毛,猶如雕塑。一直到晨光微熹,方纔起身,抖落一身的落寞,不得不打馬去了軍營。

    冷清歡聽到他的馬蹄聲遠去,方纔轉個身,抱着被子睡了。

    她沒有回王府,就在山莊住了下來,一時間,她也想不到別的去處。別人吵架可以回孃家,而她,孃家也回不得。走,又捨不得。

    夜裏,慕容麒又繞了很遠的路,從軍營趕回來。

    冷清歡已經睡下,再次將他拒之門外。

    他在旁邊的房間歇下,第二日依舊要早起,在冷清歡的門前佇立了半晌,也只留下一句話。

    “陳嫂說你昨日飯喫得很少,我不煩你,但是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冷清歡用被子蓋住了腦袋,一聲未吭。

    她雖然一直拒而不見,但慕容麒依舊鍥而不捨地來回奔波,堅持住在山莊裏,默默地守着她。

    只是,山莊距離軍營有點遠,他需要起得很早,而回來得很晚,真正的披星戴月。

    冷清歡並沒有因爲他的誠意而妥協,雖說,那顆心,難免有些搖搖欲墜。

    第一個沉不住氣的,是冷相,尋到山莊裏來,聲色俱厲地訓斥了一通。

    再然後,國公府老太君身子不適,沈臨風接着她進府診斷,然後老太君苦口婆心地勸說了半晌。

    再然後,睿王妃也找上門來,連譏諷帶挖苦,劈頭蓋臉地罵了她一頓。

    冷相說:“你怎麼就跟你娘一個脾氣呢?男人三妻四妾不是理所當然嗎?就非要一個人霸佔着,一點也容不下別人嗎?更何況,那人還是你的親妹妹。”

    老太君說:“我們都是過來人,誰都有過這種心裏不對勁兒的坎兒,過了就好了。你這樣置氣,無疑就是要將麒兒推進別人的懷裏,畢竟,有哪個男人能有這樣久遠的耐心哄着你?”

    睿王妃說:“男人那就是個屁,也就你將他看得這麼重。你跑到這犄角旮旯的地兒慪氣,府裏養着兩個狐狸精喫香喝辣,你咋就這麼不開竅?趁着三哥這個時候還對你心有虧欠,趕緊跟他講條件!讓他給你打保證。”

    冷清歡全都一個反駁的字都沒有說。她明白,在這個年代,人們的認知裏,自己的行爲是理虧的,令人覺得難以理解。她就是典型的妒婦,不識好歹,不可救藥。自己說什麼都是錯。

    只有冷清鶴沒有勉強她,只是將清畫留了下來,陪她散心,寸步不離地守着,唯恐她想不開。

    清畫尚且不懂男女情愛,經常可憐兮兮地望着她,就像是要被拋棄的小奶貓,看得冷清歡心疼。

    麒王府。

    慕容麒與冷清歡不在府上,冷清琅變成了這裏的女主人。

    她重新像以前那樣春風得意,傲慢地俯視着府裏的每一個人,包括錦虞。

    想當初,錦虞藉着雙目失明,給了自己多少氣受,如今想起來就覺得憋屈。

    現在,終於揚眉吐氣。

    尤其是她聽說了靈婆之事,知道錦虞的眼睛遲遲不能痊癒,乃是靈婆在背後作祟,與自己沒有多大關係,說話就更加肆無忌憚。

    麒王府總共就這麼大的地方,冤家路窄,兩人難免見面。

    錦虞在園子裏枯坐着曬太陽,黛末沒有在跟前伺候。

    冷清琅趾高氣揚地走過去:“吆,錦虞郡主竟然還在王府呢?你那眼睛不是與我沒有什麼關係嗎,怎麼還賴着不走?”

    錦虞沒有吭聲,就像是沒有聽到。

    “看起來,錦虞郡主的聽力好像也不太好啊?您壞的不是眼睛嗎?”

    錦虞微微地勾起脣角:“即便是我的眼睛與你沒有什麼關係,可將我從涼亭裏推落下去的總是你吧?”

    “那可說不準,畢竟當時靈婆也在場,誰知道她施了什麼術法呢?俗話說,善惡有報,果真如此。你們主僕二人狼狽爲奸,上次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戲弄我,這次你自己也遭了報應了吧?”

    錦虞一聲冷笑:“你讓我明白了一個詞,什麼叫做小人得志。”

    冷清琅得意地笑:“對對,就是這個詞,用得真好。我就是小人,可是上天眷顧我啊,我有了麒王爺的骨肉。你若是眼紅,也乘着雨夜去麒王爺跟前投懷送抱,看看王爺他碰你不?”

    “誰知道你對着王爺使了什麼手段?否則,王爺怎麼可能瞧得上你?”錦虞有些惱羞成怒。

    “你可別忘了,我可是王爺專門去相府求娶進門的,這就是緣分,你即便與王爺青梅竹馬,朝夕相對又如何?瞧不上就是瞧不上。”

    兩人你來我往,相互挖苦,針鋒相對。偏生,又誰也不能將誰怎麼着。

    一個身懷有孕,有恃無恐,一個是皇上親封的郡主,惠妃的掌上明珠,也就只能逞口舌之快。

    趙媽急匆匆地走過來,見錦虞在此,沒有吭聲,而是悄悄地拽了拽冷清琅的袖子。

    冷清琅不耐煩地問:“怎麼了?”

    趙媽拿眼角斜了錦虞一眼,然後低聲道:“有客人。”

    冷清琅一看趙媽這藏着掖着的神祕樣子,也猜到是誰來了,對着錦虞得意洋洋地道:“那錦虞郡主你慢慢歇着吧,反正這秋日天長,不好熬,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的確可憐。若是實在悶了,可以去紫藤小築找我說話。”

    錦虞雙目呆滯地盯着前方,只哼了一聲:“表哥留在別的宅子裏不願回來,想必冷側妃一個人也一枕清淚,滿室悽清,難熬得很。就不用在這裏跟我說風涼話了,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冷清琅自鼻端不屑地哼了一聲,扭臉往回走,方品之就躲在花架後面,抻着脖子往錦虞這邊瞅,並且在她的胸前戀戀不捨地轉了兩個圈。

    冷清琅瞧着,知道他色心又起,上前擡手就衝着方品之胳膊上擰了一把,小聲罵了一句:“死樣兒!”

    方品之喫疼,齜牙咧嘴,卻不敢出聲,左右瞧瞧無人,又知道錦虞眼睛看不到,就肆無忌憚地在冷清琅腰間摸了一把,低聲調笑。

    冷清琅忌憚地扭臉瞅了身後錦虞一眼,衝着方品之風情萬種地擰擰腰,然後一前一後回了紫藤小築。

    錦虞眸光流轉,一瞬間竟然猶如星輝閃耀一般,璀璨耀目,哪裏還有適才的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