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啊,曾經有人教導過我,這女人呢,作爲人家的媳婦兒,就必須要寬宏大量,要溫柔賢惠,要想自己相公之所想,以開枝散葉爲己任。相公身邊的人要多多益善,這樣才能照顧得細緻體貼。”
數落了兩句,惠妃就急眼了:“你小孩子家懂個屁啊,我十六歲就跟了他,爲他千辛萬苦生下麒兒,對他一心一意,將他當成我的天,幾十年的夫妻。可是,我現在在受苦受難啊,他不心疼也就罷了,竟然還擡舉了那個女人。
你知道那個女人什麼來頭嗎?就是個舞姬,二皇叔獻給他的玩物!二皇叔一直居心叵測,皇上提防着他呢,誰知道,竟然還是中了人家的美人計,這樣張揚,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當初我們有孕的時候,也沒見他這樣興奮......”
說到一半又哭。
冷清歡撇嘴:“所以你就千方百計地想要將慕容麒培養成父皇這般的人,讓我重新嘗一遍你曾經受過的苦是嗎?”
“男人家三妻四妾那不......”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打臉。
冷清歡幽幽地道:“男人三妻四妾,皇帝三宮六院,你既然覺得天經地義,那還矯情個什麼勁兒?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自己知道,自己深愛的男人投進別人懷裏的滋味不好受,就不要強加給我。
我不是你們這種逆來順受的小女人,人前強顏歡笑,人後哭得稀里嘩啦,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而且,你覺得,父皇身邊一堆女人真的好嗎?他就沒有因爲妃嬪之間的勾心鬥角焦頭爛額過?
我自信,我一個人就能爲慕容麒撐起整個王府,讓他可以心無旁騖,實現他的男兒報復。假如是他自己變心,另外有了新歡我對你無話可說,可是如今你看,他因爲錦虞與冷清琅,與你有隔閡,有家不願回,何必呢?”
惠妃氣怒地瞪着她:“我說一句你回十句,終於看到我的笑話了是不是?”
冷清歡閉了嘴。
哭吧,愛咋哭咋哭。
惠妃哭了一會兒,自己就停了,沒人勸,哭得索然無味,沒勁兒。
睜開眼睛,見冷清歡正躺在牀上逗孩子,逗肚子裏的孩子。
她晾着半個肚皮,伸出手指頭去捅:“別睡了,起來嗨,不知道你老孃無聊嗎?咱們嘮會兒嗑。”
然後,肚皮就真的鼓了鼓,好像是在迴應。
她只懷過慕容麒,知道這種即將爲人母親的新奇與喜悅。想想,好像自從冷清歡懷孕之後,自己就一直不聞不問,從來沒有關心過。
她不好意思主動開口問,只撇撇嘴:“肚子圓圓的,怕不是個女兒。”
冷清歡撩撩眼皮,自豪地道:“錯了,是兒子。”
“你怎麼知道?”
惠妃的心肝都跟着顫了顫,渾身熱血沸騰。兒子啊,長安王朝就缺一個帶把的。
惠妃這次沒出息地往跟前湊了湊:“在哪呢?”
冷清歡扭身,就從袖子裏摸出一張紙印的彩超照片,給惠妃瞧:“已經發育好了呢,胖胳膊胖腿兒。”
惠妃接過那照片,翻來覆去地瞧:“這就是你肚子裏的孩子?”
冷清歡點頭:“對外,我說的都是女兒,其實,小丁丁都能瞧得清楚呢。”
惠妃瞧着瞧着就笑了:“跟麒兒剛生下來的時候頭型一模一樣!”
冷清歡心哆嗦了一下,好像,不太可能一樣吧?這老太太是不是在故意討好自己?她終於不再犯擰,說自己肚子裏的不是慕容麒的種了?也不認爲是妖怪了?
她心虛地問:“這時候就能看得出來?”
“當然!”惠妃戳着那照片:“不怕告訴你,麒兒他外祖祖籍是南方的,所以這頭型啊,隔輩兒傳,叫前奔後墩兒。麒兒小時候就這樣,剛生下來的時候,後腦勺這塊,你瞧,就這裏是鼓出來的。
所以他小時候睡覺,我都是眼巴巴地盯着,就讓他平躺,不許側睡,睡着睡着就沒了。我一瞧這畫像,就衝着後腦勺,就知道,絕對是我的大孫子沒錯了!”
冷清歡使勁兒咧咧嘴,心虛得直冒汗。
您老這一次可看走眼了。
惠妃拿着照片愛不釋手,左右端詳,一個勁兒地評頭論足。冷清歡都不知道,肚子裏幾個月的小崽子,模模糊糊的,就跟一隻猴子似的,有什麼好看的?
惠妃瞧着瞧着,就朝着冷清歡的肚皮下手了,擡手那叫一個勁兒摸啊:“這應該是孩子的屁股蛋,這個位置是腦袋。哎吆,跟祖母打招呼呢,肯定是小腳丫踹了我一腳,瞧這勁兒大的。”
冷清歡剛開始還渾身不自在,一臉的姨母笑,十分牽強,後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兩人就聊起來了,而且聊得唾沫橫飛,熱火朝天。
被聊的對象,除了慕容麒就是這肚子裏的崽兒。
“麒兒小時候,甭提多淘氣了。尤其喜歡捉弄人。有一次,還惹了大禍,竟然悄沒聲地往太師沏茶的壺裏撒尿,被太師一狀告到了皇上跟前。皇上勃然大怒,當然要治罪啊,命人將他拖下去打板子,太后求情都不管用。
他那時候,也就五歲吧,竟然當着大傢伙的面,一把抽走了侍衛腰間的佩刀,然後扒下褲子來,要當場將那惹禍的根苗給剁了,免得拖累自己打板子。
當時一屋子的人都給嚇傻了,還好他外公眼疾手快,一把將佩刀奪了去。太師也不敢告狀了,連呼惹不起,自認倒黴,灰溜溜地就走了。當時,他外公一眼就瞅上他了,說他有種。”
這話將冷清歡給逗得,前俯後仰,沒想到成日喜歡板着棺材臉的慕容麒,背後竟然還有這種糗事。
“要是我這個小兔崽子日後敢這樣搗蛋,看我不打爛他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