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月色如墨般揮撒出來,以月爲墨,以地爲宣,揮毫潑墨,大筆縱橫,勾勒出一幅幅天地之色。
那月色下,劉備軍帳外。
牙將快速折返過來,看着鍾繇派來的親衛上前臨近溫聲道:“勞煩將軍稍候,我家主公正在更衣。”
“呵呵,應該的,應該……”
話音未落,那牙將不知何時拔出一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紮在了那親衛的心口窩。
“嗚,嗚嗚!”
那親衛拼命掙扎着,可口鼻已經被牙將捂住,感受着那匕首攪動,他身體都在顫抖,同時掙扎的氣力都漸漸變小。
臨死前,他清楚。
劉備恐怕真的要叛變了。
與之同時,關羽、張飛二人也已經接到消息,他們麾下掌控約有萬人,雖然劉備沒有節督關中,可也鍾繇還是放有兵權。
這萬人經過這段時間,大多數是對劉備認可的,更何況那時候參軍大多數都是爲了混口飯喫,誰能贏跟誰,死忠者少之又少。
只見,劉備營寨內三軍開始躁動,無數火把攢動如條條火龍,數以千計的甲士集結,他們多數剛醒,有些茫然。
此時,劉備着戎甲而至。
他面容一改往日的謙遜和善,反而有些鋒芒畢露,其隱忍半年,就是爲了今日可以徹底站起來,匡扶天下。
“大哥,鍾繇發現了?”張飛提矛而來,臉上凝重,用着他那破鑼般聲音問道。
“不知,此事暫且不論。”劉備擺手,他清楚,先下手爲強,他不能賭,也不敢賭此事是否敗露。
“大哥!三軍甲士已經集結,一聲令下,便可攻入鍾繇營寨。”關羽快步而來,沉聲說着。
也幸好三軍準備今夜襲營,不然這麼短時間不可能集結完成。
“嗯,”劉備點頭,掃視周遭集結的軍士,旋即沉聲道:“雲長,此事不可久侯,我已派孫乾、簡雍去馬騰韓遂大營,告知他們提前發兵,我軍當先行。”
“嗯,大哥儘管校閱軍陣。”
關羽點頭,神情頗爲自信,這些甲士他可是操練不短時日的。
戰馬上,劉備望着三軍。
只聽鏘的一聲,他倒抽腰間雙股劍,望着那無數甲士,舉劍怒喝道:“諸位,吾劉備自問出身低微,可卻以匡扶漢室爲己任。”
“曹操生性殘暴,好屠戮無辜黎庶,更是幽囚當今天子玩弄與股掌之間,雖爲漢臣,實爲漢賊,其比董卓更惡十倍,百倍。”
“實不相瞞,入關前,吾親見天子,而當今天子口諭,讓我誅殺曹賊,以匡扶大漢。此戰得勝,諸位將拜將封侯。”
說至此,劉備肅然,高舉雙股劍,用着那撕心裂肺的聲音高喊道:“天子口諭,誅殺曹賊,三軍將士,隨我殺!”
語出,三軍振奮。
“奉天子令,誅殺曹賊。”
大勢之下,衆甲士齊齊高舉槍矛,高聲喝道,聲音滔天,久經不絕。
再怎麼說劉備也是當今皇叔,其說的話確實有權威,更何況有匡扶漢室這個大義在,永遠是正道的光。
當即,劉備一馬當先。
關羽張飛持刀矛護持左右,身後萬餘精甲發出嚎叫的聲音,一股腦向寨外不遠的鐘繇營寨衝去。
…………
良久,帥帳內。
鍾繇等的都有些犯困了,不由皺了皺眉頭,神情略顯煩躁,看了眼一側張既,遲疑說道:“德容,這都過去快四刻鐘了,劉備怎麼還沒到?按理說他早該到了纔是。”
張既也是不解,向外張望了眼,沉聲道:“可能是劉備已經睡下,慢了些,估計此刻他已經在路上了。”
“嗯,”鍾繇點頭。
不過他隱約間卻是聽見些許廝殺聲,好像若有若無,頓時他皺起眉頭,露出狐疑,沉聲道:“德容,你可曾聽見廝殺聲?”
張既聆聽,旋即苦笑:“元常你是不是太累了,這大半夜的哪來的廝殺聲?不行你先下去休息,明日在會見劉備?”
“沒有麼?”鍾繇挑眉,“也罷,近些時日吾操勞關隴各部,確實是心力交瘁。我先小憩片刻,劉備至德容喊我。”
不過還不等張既應下,只聽帳外傳來一陣嘈雜聲音,那聲音明顯帶個惶恐,緊接着只見一道人影連滾帶爬至營帳。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難不成張繡軍來襲了不成?”鍾繇神情不悅,其年近半百,頗爲厭倦這般慌張舉措。
“將,將軍,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劉備領軍殺入寨中,我軍無防,已經亂作一團,再加上劉備有關羽、張飛二人相助,我軍已經在節節敗退。”
“你說什麼?劉備來襲?”
鍾繇愣了下,神情露出駭然,接着他身體略顯顫抖,他在三軍寨外三十里還立有堅寨就是爲了防備張繡。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劉備那老實巴交的性格竟然真的暗藏禍心,雖然他也擔心過,可這些時日劉備表現的太好了。
“砰!”鍾繇惱怒,一把掌拍下。
“劉備這廝忘恩負義,其顯然是想自立與關中,若讓他奪取關中,籠絡雍涼豪強,主公將三面環敵,必將危矣。”
鍾繇神情漸漸惶恐,關中對中原威脅太大,若讓劉備奪取關中,不出三年,其勢恐不弱於曹操。
“元常,此時已經不是考慮後果的時候,當趁我中軍大營尚未自亂前,集結重兵與劉備一決高下,否則……”
“否則丟失關中,你我二人皆擔待不起。”張既目光如炬,凝重說着。他清楚,關中對曹操太重要了。
若是關中在他們手中丟了,估計回朝覆命,以曹操性格,就算不一刀把他們給剁了,也得終生難以重用。
鍾繇聽出了張既話外之意,當即喝道:“來人,速去整軍,準備與劉備一決生死,順便去通知關隴諸將,速來協防劉備。”
雖然劉備只有萬人,而他麾下兩萬之衆,可劉備先發制人,估計他這兩萬之衆,能不自亂陣腳就是好事。
“諾!”部將速度退去。
隨着帳內衆部將退去,張既遲疑了番還是開口道:“元常,吾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德容,當下戰況緊急,稍後再說吧!”鍾繇擺手,神情略顯焦慮,這種時候他那還有功夫去賣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