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她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眉頭皺了下,旋即脖子一仰,喝了個底朝天。
那模樣,有幾分豪爽。
竇薇兒目瞪口呆,第一次發現葉傾心喝起酒來居然這麼爺們。
“你悠着點,你要醉了,我可扛不動你。”
葉傾心笑:“你可別小瞧我,雖然我不常喝酒,不過我酒量不錯,大概是天生的。”
想起第一次見到景博淵那次,邰正庭就帶着她去陪那個手背長了老年斑的黃總,她那天爲了轉移那個黃總的注意力,喝了不少酒,最後雖然有了醉意,卻並沒有真醉,也是那天她才發現自己是個有酒量的人。
小飯館人挺多,上菜不快。
葉傾心喝到第三杯,竇薇兒伸手拿走那瓶二鍋頭,“別喝了。”轉頭又問服務員:“菜炒了沒?我們還等着喫飯呢。”
服務員正在擦桌子,聞言陪着笑:“快了快了,您彆着急,正炒着呢。”
竇薇兒撇撇嘴,“每個飯店的服務員都這麼說,都是糊弄人的……哎!心心你別喝了。”
她就轉頭跟服務員說話的空當,葉傾心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竇薇兒見勸不住,想說點什麼來轉移葉傾心的注意力,忽而想起兩天前跟幾個朋友出去喫飯聽來的一則八卦,跟葉傾心還有點關係,便道:“邰正庭的公司破產了,還負債三千萬,他受不了打擊跳樓了你知道嗎?”
葉傾心愣了一下,搖搖頭。
竇薇兒就知道她不知道,“這事沒傳開,知道的人不多,我有個朋友恰好當時路過,圍觀了一下,又知道邰詩云兩姐妹和陳俞安那檔子事,在飯桌上當笑話提起來,我才知道。”
“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個半路舅舅看起來是個人物,怎麼這點打擊都受不了啊?俗話說勝敗乃兵家常事,這做生意的賺了賠了不都很正常嗎?心理也太脆弱了。”
“他人怎麼樣?”葉傾心左手托腮,右手端着酒杯,問得漫不經心。
“沒死成。”竇薇兒道:“斷了條腿。”
葉傾心沒再說什麼。
竇薇兒又道:“你這兩天有沒有看見邰詩云?走路都低頭哈腰,不像以前那樣趾高氣昂的,跟個過街老鼠一樣,笑死人,想也是,以前她大小也是個千金小姐,比我們高強很多,現在家裏負債三千萬,他那個老爸要是死了就得她來還,她要還能直起腰來也是怪了。”
“還有那個邰詩詩,開學就有傳言說她成了植物人,嘖嘖嘖,這姓邰的一家是不是祖上缺了德?全都報應上了?”
葉傾心:“……”
服務員陸續給她們上菜。
竇薇兒說到最後,自己倒是忘了要阻止葉傾心喝酒,等她再想起來,葉傾心已經喝了將近一瓶,正招呼服務員再拿一瓶。
“不許再拿!”竇薇兒開口阻止服務員,“我朋友要是喝醉了,你們負責?”
服務員:“……”
喫完飯從川菜館出來,葉傾心走路還算穩當,就是臉頰有些紅。
竇薇兒不放心地攙扶着葉傾心的胳膊,擡手看了眼手脖子上精緻的女士腕錶,“回去吧。”
葉傾心笑眯眯,眸子亮晶晶的,“我想看電影,你陪我。”
竇薇兒:“……”
兩人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竇薇兒對司機道:“去平海廣場。”
“去市區。”葉傾心反對,語氣十分堅持:“我要去市區看電影。”
竇薇兒:“……”
這麼任性,看樣子是喝醉了。
司機邊啓動車子邊問:“到底去哪兒?”
竇薇兒看了眼葉傾心,認命般地道:“去市區。”
到了市區電影院,已經快八點鐘。
竇薇兒想選部喜劇片,葉傾心卻問:“4號放映廳最近播放的影片是什麼?”
售票員愣了一下,第一次聽人問這麼奇怪的問題,但本着顧客就是上帝的原則,售票員查了下電腦,微笑禮貌地回道:“十分鐘之後《雙生人》在4號放映廳播放。”
“《雙生人》?不要吧!”竇薇兒一臉驚恐,“那是恐怖片哎,前兩天黃潔跟他男朋友去看了,聽她說她現在白天晚上都不敢一個人上廁所,鏡子也不敢照,心心,要不我們換一個?”
葉傾心低頭選座,“我請客,有決定看什麼的權利。”
兩人抱着爆米花和可樂進場,放映廳的燈已經關了,電影即將開始。
找到位置坐下,葉傾心戴上3D眼睛,那模樣,好似真的是來看電影的。
見她這副安然冷靜的模樣,竇薇兒倒是有些擔憂地看了她一眼。
今晚的葉傾心分明有些反常,或許,她一直都不大正常,在課堂上走神,走路時走神,有幾次竇薇兒起夜,發現衛生間門反鎖着,竇薇兒在外面敲了半天,葉傾心從裏面慢騰騰出來,臉上都是水。
當時竇薇兒還打趣她大半夜洗臉做什麼,現在細細回想,才驚覺葉傾心當時眼眶是紅的。
“心心……”
竇薇兒有些自責,葉傾心都不正常一個月了,她居然都沒發現,神經大條得可以。
如果不是葉傾心自己說了,她只怕會一直大條下去。
又或許,是葉傾心掩飾得好。
放映廳的音響發出詭異而轟隆的音樂,葉傾心沒有聽見竇薇兒的聲音。
片頭結束,放映廳有片刻的寂靜。
葉傾心的手機冷不丁響起來,周圍有人回頭看過來。
葉傾心摘下3D眼鏡,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怔了片刻,按了掛斷。
“怎麼不接?”竇薇兒湊過來。
葉傾心笑:“推銷的。”
手機又響。
葉傾心低頭一看,還是那個號碼,咬着脣,她直接關機。
竇薇兒眯着眼睛,狐疑地看過來,“還是那個推銷的?”
葉傾心笑了下,戴上3D眼睛,算是默認。
竇薇兒見她不願多說,也沒逼問,閉着眼睛捂着耳朵縮在沙發座位裏,不敢去看屏幕裏詭異的畫面,不敢聽那可怖的音樂。
夜黑風高。
B大門口,一輛黑色卡宴停在路邊,車內的氣壓低到一個新低度。
羅封眼觀鼻鼻觀心,握着方向盤的手掌心黏糊糊的,出了不少汗。
景博淵舉着手機,嘴裏咬着煙,聽到裏面機械冰冷的女音:“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他本就嚴肅的臉龐佈滿冷峻,那雙深邃的眸子黑沉。
羅封猜也知道肯定是那位小太太給老闆氣受了。
在珠海這一個月,也就是老闆和小太太鬧彆扭的第二天,到現在,老闆的情緒一直處在陰雲密佈的狀態下,偶爾還會電閃雷鳴,最近半個月更是狂風暴雨,老闆將所有的負面情緒全都發泄在工作上,媒體上只報道博威收購了珠海遠景,事實上,這一個月裏,博威在珠海收購了大大小小的新能源公司有十五家。
苦了羅封和底下的一班人馬,忙得腳不沾地,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轉得比陀螺還快。
羅封正襟危坐,背對着老闆的一張臉比苦瓜還苦,天知道他有多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剛從珠海回來,又馬不停蹄地趕來B大,連口飯都還沒喫上,瞧瞧他原本風流倜儻的圓臉,都瘦成了瓜子臉。
“索索。”景博淵平靜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
羅封暗暗擦了把腦門上的汗。
景博淵沒有從景索索那裏得到想要的答案,伸手在門把上摁滅菸蒂,扔出車外,又撥出一個號碼。
收了線,沒一會兒,有通電話進來,這次大約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景博淵面色有所緩和,沉聲道命令:“去市區。”
羅封發動車子。
景博淵似是想到了什麼,開腔道:“聯繫個私人偵探,明天帶到我辦公室。”
羅封下意識問了句:“景總是要調查什麼人?”
景博淵點了根菸,吸了兩口,伸手向窗外彈了彈菸灰,聲調平緩道:“找個擅長跟蹤的。”
羅封沒再說什麼,看了眼後視鏡,景總最近一個月的煙癮忽然變得比以前還重。
市區電影院。
竇薇兒接完電話回來,葉傾心轉頭問她,“誰的電話?”
竇薇兒回:“賀際帆,跟查戶口似的刨根問底問我在哪兒,有病!”
葉傾心笑笑,“他是不是要來接你?”
竇薇兒:“他纔不會,除了上牀積極,別的沒有一件事見他積極。”
葉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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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眯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