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羨魚:“……”這名字……
“有小名。”葉傾心腦光一閃,微笑,“老大叫年年,老二叫朝朝,老三叫暮暮。”
宋羨魚重複了一遍葉傾心嘴裏說的三個名字,然後問:“這有什麼說法嗎?或者有什麼出處?”
葉傾心看了景博淵一眼,道:“我就是一時心血來潮,隨意取的,沒什麼說法和出處。”
宋羨魚卻不信,反覆咀嚼了即便即便,忽地一臉恍然,揶揄地看向葉傾心,“朝朝暮暮啊,這個名字挺有深意。”
葉傾心低頭一笑,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景老夫人凝思了片刻,忽地也是一臉恍然,“年年有餘,這個名字好,朝朝暮暮……希望他們每一天都快快樂樂的健康長大,這個也好,我們心心就是厲害,生孩子厲害,取名字也厲害。”
景老夫人一臉我家孫媳婦很牛逼的驕傲表情。
衆人:“……”
於是,三個小傢伙的乳名就這麼被定了下來,有點隨意。
宋羨魚坐了一會兒,接了個電話,收了手機,對葉傾心道:“臨淵來接我和念念了,後天你就該出院了吧?改日到你們家去看年年和朝朝暮暮。”
說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宋羨魚有意無意地咬了重音。
葉傾心蒼白的臉頰微微一紅,道:“路上小心點。”
話音剛落地,病房門被敲響,沉穩有力度的敲門聲,傭人去開了門,季臨淵身高腿長地立在門口,他進來先問候了幾位長輩,朝葉傾心淡然有禮地點了下頭,然後跟景博淵寒暄了兩句,伸手從景博淵懷裏抱走季念魚。
季念魚不樂意了,撇着嘴就哭,哭聲嘹亮又傷心,好似被人搶走了心愛的玩具,兩隻小手拼命地往景博淵的方向伸。
季臨淵拿回她伸向景博淵的兩隻小短胳膊,將她牢牢抱緊在懷裏,季念魚扯着嗓子賣力地嚎。
老人家心軟,最聽不得小孩子哭了,景老夫人心疼地道:“念念喜歡阿淵,就讓阿淵抱着就是了,何苦惹孩子嚎成這樣,可憐見的。”
季臨淵沒說話,就這麼低頭平靜地望着懷裏的季念魚。
事實證明,察言觀色是人與生俱來的本領。
在季臨淵嚴厲的注視下,季念魚漸漸收了聲,擡着一雙淚目怯怯地望着他。
季臨淵轉頭對景老夫人道:“她不哭了。”
景老夫人:“……”
季臨淵穿着深灰色的襯衫,筆挺的黑色西褲,混跡生意場長年累月積澱下來的氣度沉穩又有深度,抱着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季念魚,畫面違和又意外地和諧。
季念魚兩隻眼睛滴溜溜一轉,視線定格在宋羨魚身上,立馬朝宋羨魚伸出兩隻手,嘴裏發出類似‘媽媽’的聲音。
宋羨魚將懷裏的年年還給景老夫人,抱過季念魚,季念魚一到她懷裏,就擺出一副特別委屈的表情,兩隻大眼睛裏蓄滿了晶瑩的眼淚,欲落不落的,特招人疼。
“是不是爸爸兇你了?”宋羨魚柔聲哄問。
季念魚張嘴就要哭,轉頭看見季臨淵在看她,她立刻閉上嘴巴,往宋羨魚懷裏一趴,作鴕鳥狀。
一歲多小女孩機靈的小模樣,都得衆人不覺一笑。
葉傾心跟着笑了兩聲,這麼點小孩子就這麼人精了嗎?
沒逗留多久,季臨淵抱起季念魚,摟着宋羨魚離開。
她的目光,落在三個小孫子身上,一貫清冷的眼睛裏流露出想抱一抱的渴望,卻一直沒有開口。
景博淵手機震動起來,他起身去陽臺接電話。
葉傾心見賀素娥目光一直落在三個孩子身上,開口道:“媽,您來了這麼久,還沒抱抱孩子們呢,王姨,把年年抱過來給他奶奶抱一抱。”
賀素娥轉眸涼涼地看了葉傾心一眼,冷冷道:“不用。”
嘴裏說不用,可是再次看向年年的目光,卻透露出幾許期待和欣喜。
葉傾心見狀,笑道:“要的,媽,我們老家有個說法,孩子出生之後多給奶奶抱抱,將來會一輩子平安健康。”
這個藉口,一聽就很扯。
賀素娥沒說話,似乎是接受了葉傾心所說的那個說法。
抱着年年又小又柔軟的小身子,賀素娥眼睛裏的冰雪瞬間被融化了一般,放出溫柔的光來。
景博淵舉着電話站在陽臺上,看着賀素娥抱着年年的模樣,眼神陡然變得深沉。
電話裏,景綜的聲音還在響,“我現在就過去,在我到之前,千萬別讓你媽走了聽見沒?你爸我後半生的幸福就指着你了。”
景博淵高大的身軀輕靠在護欄上,白襯衫的袖子捲了幾卷,露出結實的小臂,蜜色的肌膚泛着健康的光澤,筋脈盤繞,彰顯着男性的力量感。
見他久久不迴應,景綜又開口,“臭小子,聽見老子的話沒?”
景博淵轉頭眺望遠處的霓虹夜景,“當年的事,您當真一點都不計較?”
手機那邊愣了一下,旋即傳來景綜複雜難辨的聲音,“我知道你還介意當年你媽爲了個男人拿刀刺向你,只是她現在已經有了悔意,你應該能感覺得到,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爲了蘇慕辰可以不顧一切的人了,你們終歸是母子,我們終歸是一家人。”
景博淵輕笑一聲,沒再說什麼。
景綜的聲音又響:“我已經在淮陽路了,還有十五分鐘就到,行了,老子的事還輪不到你小子來管,掛了。”
說到最後,景綜莫名有些氣急敗壞。
掛了電話,景博淵轉身推門進了室內。
室外的風夾了火似的,室內的溫度比室外略低。
“博淵,你進來得正好,把朝朝抱過來給媽抱抱。”葉傾心朝景博淵道。
景博淵深邃的眸子凝向葉傾心。
初爲人母的小女孩,此時將所有的情緒和心思都放在了臉上,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用意。
朝朝和暮暮被放在嬰兒牀上,三位老人家圍在旁邊,三個傭人侯立在一旁。
景博淵抱起朝朝走向賀素娥,賀素娥見景博淵沒有拒絕葉傾心的提議,眼底滑過一抹複雜的情緒,看了眼葉傾心,起身將年年遞給負責照顧年年的傭人,然後從景博淵懷裏接過朝朝。
“謝謝。”她心口一動,說了聲謝謝。
“不客氣。”景博淵回了一句。
這大概是那日賀素娥和葉傾心在意大利餐廳用餐之後,母子二人第一次交流。
即便只是不痛不癢的兩句客套話,賀素娥還是笑了一下。
當年對景博淵再多的怨恨,都被時間沖淡了,唯一沒被沖淡、反而越發深刻的,是血緣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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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十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