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逸從褲兜裏掏出一顆用紅色玉線穿起來的子彈。
“我第一次出任務,中了一槍,險些丟了命,我媽就把當時從我身體裏取出來的子彈用繩子穿起來,讓我每次出任務都帶着,說能保平安,最壞也壞不過第一次,之後二三十年,也有危險的時候,但果真沒有壞過第一次。”
邊說,景逸邊把子彈掛進聞人喜的脖子裏。
“以後,讓它保你們孃兒倆平安。”
聞人喜握住帶着體溫的子彈,忍不住笑:“你一個軍人,還這麼迷信?”
景逸帶着煙味的手指撫上她的面頰,“有牽掛,纔會迷信。”
聞人喜重新趴進景逸懷裏,手指點了點他的心口,“我是你唯一的牽掛嗎?”
她這話潛在的意思,景逸聽得明白,他沒有正面回答,握住她的手:“還有孩子。”
聞人喜目光暗了一下,旋即又明亮起來,閉上眼睛打個哈氣:“我們去睡覺吧,好睏。”
景逸抱着她上樓。
“明天我們什麼時候回去?下午媽又打電話提醒我們回家過年。”聞人喜嘴裏的‘媽’指景老夫人。
“明兒個上午我還有點事,下午回去。”景逸回。
“怎麼過年還這麼忙?”
景逸沒多解釋什麼,只說:“忙完這段時間就好了。”
聞人喜:“那我明天先把東西收拾好了,你回來我們就出發,還要去買禮物,再去新房拿點東西,媽不是喜歡翡翠嗎,我早前買了套翡翠首飾想送給老人家,放在新房裏,後來……跟你鬧了矛盾我又給忘了,今天琢磨送什麼給兩老,忽然又想起來。”
“我之前跟你提起過給媽買了首飾,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景逸:“有印象。”
“你就算忘了,我也不覺得稀奇,以前你對我可一點都不上心。”說着說着,聞人喜忍不住秋後算賬起來,“是不是以前得到我太容易了,所以就不重視?”
“看來那句話說得一點都沒錯,女人不能讓男人得到得太容易,要不然男人根本不拿女人當回事。”
“真記仇。”
“嗯,我很記仇,要記一輩子的,說不定等我們老得牙齒都掉光,我還要拿出來說事。”
“那我豈不是要贖罪贖一輩子?”
“你不願意?”
“豈敢。”
“這口氣聽着像是被迫的。”
“也只有你能逼迫到我。”
聞人喜笑着捶了下景逸的胸口,“說情話都不能說甜一點?”
“我愛你。”景逸的視線深深看下來。
猝不及防的表白,讓聞人喜愣了一下。
心跳如鼓,渾身的血液似乎都衝到了頭頂,那種感覺,叫她歡欣鼓舞,又叫她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愣了片刻,她摟住景逸的脖子,親他的嘴脣。
眼淚從她眼角滑落,順着頰側落進衣領裏。
這一刻,她等了很久很久。
之前發生的那些讓人絕望的事,在這一刻好似都變成了過去。
翌日一早,聞人喜醒來,還沒睜開眼,昨晚景逸說的那三個字先蹦進她的腦海,身邊空空的,景逸睡過的地方已經沒有了溫度,只殘留着他身上的男性氣息。
躺了一會兒,起牀洗完漱下樓,聞人喜一眼就看見小蔣在樓下拿着貓糧試圖和喜飯搞好關係,喜飯坐在地上,一臉淡定地看着面前拿着貓糧逗弄它的小蔣,莫名的,聞人喜覺得喜飯看小蔣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智障。
大約是聽見聞人喜的腳步聲,喜飯轉頭看過來,然後起身朝這邊小跑過來,理都不理小蔣,大有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的架勢。
小蔣穿着軍裝蹲在那兒,右手掬着一捧貓糧,幽怨地看向喜飯的背影。
“夫人。”小蔣朝聞人喜行了個舉手禮,朝廚房喊了一聲:“小湯,給夫人準備早餐。”
“你們過年不放假嗎?”聞人喜喫着早餐,問一旁的小蔣和湯溪。
“放假,等您和總長回家,小湯就先放假,總長給隨身保護他的兵放了假,這幾天就由我負責總長和夫人的安全,等過了這幾天,總長說讓我休息一下。”
不是什麼機密的事,小蔣說得詳細。
“可以回家嗎?”聞人喜問。
“我們哪能隨隨便便回家呢,每年都是休假的時候回去,我今年假期已經用完了。”小蔣似是想到家裏的親人,嘆息道:“我都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個春節沒有在家過了。”
聞人喜想到以前的景逸,也都是很少回家,有時候休假回來,部隊裏一個電話,他不管在幹什麼,都得立刻回去。
一個國家安寧的背後,是無數軍人的青春和鮮血。
“你們辛苦了。”聞人喜朝小蔣笑了笑。
小蔣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也沒有什麼,在其位謀其職罷了。”
與此同時。
某處辦公室。
景逸一身墨綠色正裝,揹着雙手站在窗前,偉岸的背影像一尊雕塑。
有人推門進來,將一份資料放在辦公桌上。
“一切部署完畢。”
景逸轉身,眼神深邃凌厲,那是聞人喜從來沒有見過的鋒利,他拿起桌上的那份資料,快速一掃,聲音冷酷嚴肅:“這事絕密,決不能有任何泄露,我們要打得W方一個措手不及。”
“我明白,目前已經切斷了部署軍隊對外的聯繫,參與制定作戰計劃相關人員的通訊設備也被嚴密監控。”
景逸點點頭,拿起桌上的煙盒抽出根菸點上。
再有一週,多年的計劃就要付諸行動……
“會議室人員已經到齊,還有十分鐘會議開始。”站在辦公桌前的那人又說。
景逸在菸灰缸上磕了磕煙,“現在過去。”
下午一點,景逸回到別墅。
聞人喜已經收拾好行李,這次回去少說也要在景家老宅住上三四天,聞人喜隨便收拾了一下,就裝滿了一個小行李箱。
小蔣拎着行李箱先上車。
景逸上樓換了便裝,摟着聞人喜往外走,聞人喜說:“爸喜歡下棋喝酒,之前跟心心打電話,心心說給老人家買了套棋,我就給他買瓶好酒吧。”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