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在二樓和五樓停了一下，最後停留在六樓。
賀雲宵看了下樓層示意圖，二樓是骨傷科和外科，五樓是兒科和新生兒科，六樓是心外科和心內科。
他先去了二樓，各個病房都看過了，沒有見到一個熟人，包括賀長居，然後是五樓，電梯門開，正好對着護士臺，賀長居手裏拿着張單子，似乎正在向護士詢問什麼。
賀雲霄本來想喊他的，卻見他問完了之後匆匆地就走了，眉眼間的那份焦急和擔憂，賀雲宵長這麼大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
到嘴的話又咽下去，賀雲宵跟上去，賀長居心有所繫，並沒有發現身後的人。
賀長居進了一間單人病房，裏面有個看起來四十來歲的女人，病牀上躺着一個八九歲的男孩。
“長居，護士有沒有說陽陽什麼時候醒？”女人滿臉都是淚。
賀長居摟着她安慰：“沒事的，護士說很快就會醒，你別擔心。”
“真的嗎？”
“我的話你還不信？”
賀雲宵站在門外，通過可視玻璃看見裏面的場景，心下一驚。
那個女人，他記得，是父親以前的祕書，叫莫瑞，他幾年前在公司裏見過幾次，後來不知何故辭職了。
他們怎麼會在一塊？
而且還這麼親密？
就在這時，牀上的男孩醒了，看見賀長居，那男孩很高興，聲音虛弱地喊了聲：“爸爸，你終於來看我了？”
賀長居和莫瑞一起圍過去噓寒問暖。
賀雲宵被震驚得忘了反應，男孩的聲音雖虛弱，但他聽見了。
那個男孩，稱他的父親，叫爸爸……
“陽陽，快告訴媽媽，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啊？啊？”莫瑞真的嚇壞了，她就這麼一個兒子，以後可能只有他們相依爲命了，她怎能不緊張。
“我沒事，媽媽，看見爸爸，我現在就好多了。”陽陽長得眉清目秀，跟賀長居有幾分相像，說話很懂事，“爸爸，你工作不忙了嗎？”
賀長居有家有室，莫瑞能懂，孩子卻不懂，兩人只能欺騙孩子，賀長居是因爲工作太忙，纔沒辦法天天回家。
對這個兒子，賀長居心有虧欠，摸了摸兒子的頭髮，他溫柔道：“再忙，也要來陪陽陽啊，陽陽都病了。”
“如果生病了就能看到爸爸，那我以後就天天生病吧。”陽陽很高興。
“說什麼傻話，哪有人希望自己天天生病的。”賀長居心疼，“快點好起來，爸爸帶你出去玩。”
“真的嗎？我想去上海迪士尼。”
“好，陽陽想去哪兒，咱們一家三口就一塊去哪兒。”
嘭！
病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房裏的三人被嚇了一跳，轉頭，就看見賀雲宵一臉烏雲地走進來，“好久不見啊，莫祕書！”
莫瑞臉色一白。
賀長居臉色一陣難看，“你什麼時候來的？”
賀雲宵冷笑，“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打擾到你們一家三口的幸福時光了？”他看向病牀上那個臉色蒼白的男孩，“你叫陽陽？你姓什麼？”
“出去？去哪兒？爸你也真是，在外面有這麼大個兒子，怎麼也不跟我們說一聲，我都不知道我居然還有這麼大的弟弟。”賀雲宵說完，又問陽陽：“小弟弟，告訴二哥，你大名叫什麼？”
陽陽對賀雲宵的話似懂非懂，“我叫賀中陽。”
“賀中陽，中午的太陽，嘖嘖，真是好名字，好寓意，爸，你真有文化。”
賀長居被諷刺得一張老臉通紅，端起父親的威嚴，嚴厲道：“我讓你出去！”
“你在命令我嗎？以什麼身份？父親的身份？那不好意思，你的命令無效，有句話怎麼說來着，叫上樑不正下樑歪，爸，要想管住兒子，首先你得管住你自己，你管住了嗎？”
賀雲霄表情和語氣陡然一變，“你跟自己的祕書勾搭在一塊，還勾搭出這麼大的兒子來，你對得起我媽嗎？”
“老子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你做這事傷害了我媽！我就必須管！你趕緊讓這兩個人滾出京城，滾得越遠越好，永遠都不要再出現，省得將來事情曝光，髒了我媽的眼！”
“你！”賀長居擡手要打。
“長居，不要這樣！”莫瑞抱住賀長居的胳膊，滿眼婆娑地對賀雲宵道：“雲霄，這不關你爸爸的事，都是我一個人的錯……”
“這當然是你的錯！”賀雲宵一把揮開莫瑞伸過來的手，他的力道過大，直接把莫瑞推倒。
“瑞瑞！”賀長居緊張地扶起莫瑞，“你沒事吧？”
莫瑞大約是摔疼了，一臉的忍痛。
“賀雲宵，給我滾出去！”賀長居指着門口，“立刻滾出去！”
賀雲宵狠狠掃了眼那一家三口，轉身帶着怒氣離開。
“長居，就這麼把他趕走了，他要是把事情說出去怎麼辦？”莫瑞憂心忡忡，“其實我也沒事，不就是被摔了一下嘛，從小到大，我被摔的次數可不少，也沒見怎麼着。”
賀長居道：“那小子欠收拾，你好歹是他的長輩，他不該這麼跟你說話。”對於莫瑞，他很維護。
賀雲宵從醫院出來，直接去了賀氏集團。
總經辦。
賀際帆不鹹不淡地看了他一眼，“過來什麼事？”
“大哥，我剛剛在醫院看見爸了。”賀雲宵道。
“然後呢？”
“還記得以前爸有個叫莫瑞的祕書嗎？他們現在在一起了，還有個八九歲的兒子，叫賀中陽，可笑的名字！”
賀際帆執筆的手一頓，擡頭看過來，“說話注意點。”
“我沒有胡說，那孩子現在病了，在醫院，不信你現在過去看看，大哥，這事怎麼辦？要不要跟媽說？”
賀際帆凝重起來，“當真？”
“大哥！我能拿這種事撒謊嗎？我真沒想到爸居然會做這種事，那孩子都八九歲了，可見他們在一起至少十年，我們竟然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這次要不是我無意間在醫院門口撞到，不知道要被他們瞞到什麼時候。”
“如果是這樣，那這事千萬不能讓媽知道。”賀際帆眼神莫測。
“爲什麼？難不成我們還要替他們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