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池州可沒像景慕葉那樣把自己的感情藏得滴水不漏。
竇薇兒知道後,和賀際帆直接帶着賀池州登門提親。
葉傾心平時催婚催得緊,女兒真要談婚論嫁了,她忽然惆悵起來。
晚上躺在牀上,她靠在景博淵懷裏,不禁鼻子發酸,“妙妙都要出嫁了,再過個幾年,肖肖也要出嫁,難怪自古以來很多人都重男輕女,好不容易養個女兒,說變成別人家的就變成別人家的……”
景博淵攬着她的肩,輕輕拍了拍,“總歸有這麼一天,早晚而已。”
“話是這麼說,可我還是不想這一天這麼早就到來。”葉傾心吸吸鼻子,她年紀越大,反倒越像個孩子,沒有年輕時堅強隱忍了,有什麼負面情緒就喜歡哭鼻子。
有時候葉傾心挺不喜歡自己這樣,有時候又覺得是自己的幸運,不是所有女人到了中年以後,都能像她這樣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有個人在背後包容她的一切小性子。
“早知道我就不催婚了。”她把臉埋在丈夫懷裏。
景博淵無奈,“就算你不催婚,她還是會和州州在一起,看開點,等他們結了婚,我們出去玩一圈,省得你胡思亂想。”
葉傾心把眼淚蹭在景博淵衣服上,抽了兩下鼻子止住眼淚。
“博淵……”
“嗯。”
“你一定不能早早離開我,我希望我去世的那一刻,也能這樣躺在你懷裏,好不好?”
景博淵沉默片刻,道:“我儘量活得更久一點。”
……
因爲景唯妙和賀池州都只有一個月的假期,景、賀兩家緊鑼密鼓地籌備起兩人的訂婚宴,一週之後,兩人訂婚宴在博威集團旗下的酒店舉辦。
景唯妙穿着歐根紗的小禮服,笑容甜美地站在賀池州邊上,接受着親朋好友的祝福。
訂完婚,兩人一塊回了部隊。
葉傾心有種女兒已經出嫁了的錯覺,不免又是一陣傷感。
“媽,至於嗎?我訂婚的時候也沒看你這麼捨不得。”景懷瑾嘬着茶道,有些心寒母上大人的重女輕男。
“你跟妙妙不一樣,你結婚,是給我帶個人回來,妙妙結婚,我是損失個女兒。”葉傾心靠在沙發裏,情緒低落。
楚沾衣圈住葉傾心的胳膊安慰,“妙妙又不是遠嫁,景家與賀家又很近,實在不行,您可以建議他們把婚房買在南山墅,這樣您什麼時候想女兒了,散着步都能到女兒家。”
葉傾心眼睛一亮,“這個主意好,我這就打電話跟薇兒商量這事。”
看着立刻變得精神抖擻的母上大人,景懷瑾朝楚沾衣翹起大拇指,“還是你有辦法。”
楚沾衣溫柔地笑笑,“媽只是一時轉不過彎來,想明白就好了。”
景懷瑾起身,“走吧,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楚沾衣靠自己在京城三環線買了套兩室一廳的小公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兩人從南山墅出來,楚沾衣靠着副駕駛閉目養神,自從和景懷瑾訂了婚,她睡眠就不太好。
她和景懷瑾大學一個班,幾乎是第一眼見到他,她就對他產生了別樣的情愫,這些年來,她爲了能站在他身邊,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和艱辛,終於成了他事業上的得力助手。
幾個月前,景懷瑾跟求婚的那一瞬間,她以爲自己在做夢。
她沒有多餘的猶豫,一口答應下來。
她知道他心有所愛,也知道他求她嫁給他是另有所圖,更知道這場婚姻只是一場戲。
可,那又怎樣?
能嫁給他,已經是命運格外開恩。
楚沾衣睡得迷迷糊糊,似乎夢見了和景懷瑾的婚禮,嘴角不禁溢出一抹幸福又甜蜜的笑容。
景懷瑾把車子停下楚沾衣的公寓樓下,轉頭想叫她下車,卻發現她靠着座位靠背睡着了。
此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京城的秋夜黑得比較早,車內漆黑,只能藉着車外的路燈勉強看清楚沾衣的面容。
她是個很溫柔的女孩,性格溫和,他從來沒見她動過氣,說話也總是細聲慢語,似乎從來不會着急,最起碼,他沒見過她爲什麼事着急過。
在工作上,她卻又很有魄力。
景懷瑾之所以找她演這齣戲,是因爲他了解她,獨立、理性,將來會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糾纏。
不演這齣戲,景慕葉不會坦然與季念魚在一起,景慕葉不放開心扉,他的女孩,怎麼幸福呢。
“到了?”楚沾衣悠悠醒來,看見熟悉的單元門,微微一笑,“謝謝你送我回來。”
說着,她推開車門準備下車。
“沾衣。”景懷瑾喊她。
楚沾衣回頭,仍舊溫柔地笑,“怎麼?”
“如果你反悔了,現在還來得及。”畢竟還沒有結婚,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
楚沾衣握住車門把的手驀然收緊,臉上溫柔的笑卻絲毫未變,“都已經訂婚了,我家裏人都知道我在京城找了個富二代,忽然取消婚約,我會很沒面子哎。”
她把話說得輕鬆,“而且你這麼帥,放在家裏看着就賞心悅目了,喜不喜歡我又有什麼關係,我不會後悔,你別反悔就行。”
景懷瑾定定地注視着她,片刻,他說:“回去早點休息,別熬夜。”
楚沾衣依舊溫柔地笑,“好。”頓了頓,“你也是,早點睡。”
轉頭,她嘴角的笑再也繃不住,她沒有像往常那樣下了車再與他揮手再見,也沒有站在路邊等他開車離開再進單元門,她步伐從容,娉娉婷婷走出景懷瑾的視線。
景懷瑾沒有立刻啓動車子,點了根菸坐在副駕駛慢慢抽起來。
楚沾衣對他的心思,他多少能感覺得到,不知道他當初這麼做,是對還是錯。
三根菸抽完,景懷瑾啓動車子離開。
感情上給不了她迴應,以後,他會盡量對她好,在其他方面彌補。
……
楚沾衣站在落地窗前,一直看着樓下景懷瑾的車,眼淚無聲滑落,心還是會痛的。
她既慶幸季念魚不喜歡景懷瑾,纔給了她機會,又怨恨季念魚爲什麼不喜歡景懷瑾,讓他如此傷心。
她推開窗,想讓微涼的夜風把自己吹清醒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