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的手段,可謂成迷。
然兩人剛坐定,韜晦殿外遠遠就傳來了周乙的叫嚷聲。
末了進門時,還摔了一個大馬趴。這實在不是一個侍衛應有的樣子,勇王蹙眉,略帶不悅道:“何事如此慌慌張張,你看看自己成何體統?”
周乙顧不得膝蓋疼,連忙爬起,上氣不接下氣道:“殿……殿下,出……出……出事了。”
他剛說完,勇王心裏就咯噔沉了下去。登時木木然起身,看看左右,又看看陳留,猛的擡手指着周乙,道:“你說,是不是那幾個……”
不等他把話說完,周乙便重重把頭點下。
霎時勇王拂袖轉身,擡手摸着額頭,久久的無語。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是殺人滅口,辦的徹徹底底。絕了他們所有再問的可能,好手段……好手段啊。
人不在瑞錦宮,可是要殺的目標一個都沒放過。
陳留怔了怔,脫口道:“她這是要將此案定成鐵案吶?”
所有相關的人都死了,而他們若是尋不出她的弱點,那這事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對外,小周莊的人命王全等人死也休想摘下。
周乙問道:“殿下,那還要……”
勇王默了片刻,長長的籲出一口氣:“要什麼?人都沒了,都燒了吧。
天亮之後,將畫像榜文都貼出去,以安民心。”
“是,屬於這就去辦。”
陳留向勇王拱手道:“殿下,我想過去看看。”
勇王輕輕的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於是陳留跟着周乙一道離開,偌大的韜晦殿僅餘他一人。
夜有多黑,殿內便有多靜。
直到清晨陽光透過窗櫺門口照進來,勇王才驚覺自己在這裏坐了一夜。遂喚了侍女打水梳洗,連早點都沒用就直接去了梅塢。
並讓人通知周乙去庫房挑上一些珍品,以做此回的賠禮。
入得梅塢,見侍女在檐下灑掃,上前道:“浥樓主可曾醒來?”
侍女見勇王駕到,丟了手上的掃帚,急急跑下臺階見禮:“回殿下的話,浥樓主未曾醒來。
需要奴婢去叫醒嗎?”
“不用了,本宮等等即可,你忙你的去。”
“是。”侍女起身,回到檐下繼續灑掃。
由於時辰尚早,勇王便在門口當起了門神。
屋內的浥輕塵不知嗎?知的,只是故作不知。
勇王心裏沒數嗎?有的,只是目下理虧是瑞錦宮。
明知是對方故意打殺威風,卻還是一件件平靜的受下來。
約莫過了個把時辰,緊閉的門終於打開。
浥輕塵面容一如既往的素靜,看着站在臺階下的勇王,訝異道:“大殿下怎會在此?看我,都睡過頭了,實在是抱歉。”
說罷,朝勇王賠不是。
勇王哪裏能真受她的禮,忙使一股暗勁托起浥輕塵,道:“浥樓主客氣,是本宮於昨晚破獲小周莊命案真兇,今日前來,是兌現前言。”
“浥樓主,你醒了?奴婢這就去打水過來?”先前侍女走過來行禮道。
浥輕塵扶起侍女,道:“不用麻煩,我與殿下說幾句話,你先下去吧。”
侍女走後,浥輕塵蓮步輕移邁過門檻,一級一級走下臺階,至勇王跟前道:“大殿下此話當真?你們……你們找到黑衣人了?”
“本宮與浥樓主邊走邊說,如何?”勇王側身相請。
“可以。”
浥輕塵對此並不糾結,私心裏她也想早點回到客棧,看看他是否安好?
一路上,勇王一邊講述一邊暗暗留心浥輕塵的反應。說到底,忘憂那邊是可恨,王全等人系傀儡,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兒。
然此時,急也無用。
面上看,浥輕塵確實是無辜的。但這不代表她就沒有嫌疑,對她的懷疑,勇王自始至終不曾減少半分。
越是乾淨剔透,越是讓他掛心。
但浥輕塵的對答,屬實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所以,他懷疑也只能放在心底懷疑。
出了梅塢,周乙早就帶了兩隊人候着。各自懷中或端着、或抱着、或摟着,又或者兩人擡着,總之都是些珍奇寶貝。
浥輕塵不解的看向勇王,道:“殿下這是何意?是輕塵那日,說的不夠明白麼?”
勇王笑道:“浥樓主無需介意,此是本宮一點心意,權且當作是向樓主賠罪。
因着小周莊的命案,使得樓主這幾日委屈了。”
話說到這份上,便沒有再推辭的道理。如何,疏星樓也是要給王宮這個面子的。
遂道:“如此,輕塵就厚顏愧領。”
勇王立即遞了眼神給周乙,又引着浥輕塵上了前面的車架。
怎麼說呢?來的時候你可以把人隨便用什麼方式逮回,但送回去,堂堂的疏星樓主走路,傳揚出去也不好聽。
即便勇王自己平日出行不怎麼介意,但爲了顯示誠意,這回還是做足了排場。於是一行人就那麼浩浩蕩蕩出了宮門,一路誇耀至望雲客棧。
引得城中百姓紛紛出來看熱鬧,有眼尖的,認出了周乙從而猜測車架坐的不是別人,肯定是勇王。
只是勇王向來不重這些,頓時惹的人人好奇,無不抻長脖子就爲了一探究竟。
不過,也有人聯想起今早公示榜的畫像和榜單,猜測這陣仗是不是和榜文裏說的證人有關?
須臾,素鶴等人從裏而出,掌櫃的跟在後面悄悄看。
周乙看到素鶴,即拱手道:“百里公子,我家主人特來兌現前言。”
素鶴道:“大殿下真乃是守諾之人。”
剛說完,浥輕塵從後面那輛車上下來,隨後勇王也頭前的車上走下。
兩相敘禮,勇王令人把禮物都搬進了客棧。喜的掌櫃的連忙贈了個雅間專門堆放,隨後周乙找到他,並說往後素鶴等人住在客棧的一應開銷全掛勇王名下。
這直接讓掌櫃的樂開花,伺候的愈發殷勤。
勇王在和衆人敘過禮後,便和素鶴單獨去了房裏談話。
樓下缺雲子則和雲行雨、鄒寂人與浥輕塵互相問候,在大堂裏找了張空桌坐下。
周乙則領着衆人將禮物都搬完後,便帶人守在望雲客棧外,將圍觀看熱鬧的一一驅走。
而樓上房間,素鶴與勇王對面而坐。勇王問:“公子昨晚,路上可還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