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返虛 >第二百五十章:跑個路
    雲行雨看了一眼,隨後目光投向他處。他很清楚,許多的事要等恰當的時機才能做。

    他也清楚,素鶴將要說的是什麼。

    腦海中默默閃過一些畫面,有師父有溫娘,還有那間五品仙茶。過往種種縱如雲煙易逝,然他不曾忘卻。

    不提,是因爲他明白,自己同樣需要等。

    但聽素鶴道:“勞雲兄附耳過來。”

    遂斂心緒,從其言。半個身子幾乎壓在几上,就聽見素鶴在耳畔絮絮叨叨交代了一堆。

    忽的,他擡眸道:“還有其他要交代嗎?”

    “暫時沒有。”

    “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說罷,雲行雨重新坐好,閒來無事敲打幾面,拍出一段不成調的曲子。

    說憂愁,談不上。

    說難聽,它自有一股韻律扣動人心。

    引的素鶴爲之側目,道:“雲兄但講無妨。”

    “你同槐尹之間,算是揭過了?”

    “是。”這點,他不否認。

    他雖不是個熱情之人,卻也極惜情。總覺得記人恩惠,好過記人仇恨。否則,漫漫餘生每日浸泡在苦楚中未免太累。

    畢竟,他揹負的恨已經夠多。

    無需他人,再來添磚加瓦,添枝加葉。

    “那你想過寂人沒有?”雲行雨反問到:“當初你硬接天外飛掌,險死無生。是他不顧一切把你廢墟里扒拉出來,你可知他做了什麼?”

    這話登時將素鶴問住,他不知道槐尹做了什麼。但,他忽然不敢往下想。答案太過明顯,打開則是赤條條的蒼白。

    良久,他緩緩道:“我知道雲兄的意思,所以他以玉人爲合作條件,我也以寂人安危爲要求。”

    雲行雨有些驚詫,按在心內不表,道:“話雖如此,一旦你離開王城。而我不一定能時時兼顧到位,萬一要出點岔子,你說能有後悔之路嗎?”

    “我明白。”素鶴懂雲行雨的意思,一個人過去再好。然其反反覆覆,終究不是個可信可託付之人。

    雲行雨不可置否的點頭,他今天能如此做,明天亦能奉命在背叛你。

    以碎玉人爲突破點,說服你。同樣,碎玉人也是他在菰晚風處的死穴。他如果真的投鼠忌器,那麼要再背叛你一次也不過在轉念之間。

    不等他在開口,素鶴說出自己的想法,道:“此事雲兄可放心,御魂門一行,我打算帶寂人一起去。

    另外,我打算迴天風岐瞍一趟,找師兄探聽其他宗門的反應。”

    “想好了?”

    “不敢有瞞。”

    “那就去吧,不過你們需抓緊時間早去早回。倘若耽擱的久,時間一長,再實誠的謊言也會不攻自破。

    即便不說,久了人家一樣能看出。

    這點,你要謹記。

    而且,王城的水越來越渾,你我都不知道那“女半山”什麼時候出手。她隱息藏跡功夫極好。

    一旦動手,我們很難提前防範。

    現在只盼着,她只對雲某及休門感興趣。故在答案未明朗前,不會輕舉妄動。”

    素鶴沉默片刻,道:“照理不會。”

    “怎麼說?”

    邪人又不是善男信女,還能跟你講道義不成?

    “雲兄怎麼忘了?解印人對我等重要,對邪人亦如是。他們既講目光投向你乃至休門,說明他們也是志在必得。

    如果我料得不差,他們應當比我等更爲着急。

    咱們能等,八風島上的邪人不能等。日復一日的靈氣匱乏,連生存都是極難。所以,有解印人這層可能在,他們絕不敢冒險。”

    “你如何如此肯定?就不擔心萬一不是?”

    “本也不敢如此肯定,但觀忘憂被我這般緊逼仍是甘願吞聲嚥氣,這就證明雲兄進入他們之眼簾以久,能讓這位“女半山”紅寡婦親自出馬,可見事太之不一般,不是嗎?”

    聽着聽着,雲行雨忽然天外飛來一句:“那你覺得忘憂到底是哪邊的?”

    素鶴微怔,道:“雲兄既有腹案,何必再問?”

    以王全等人的供詞及反應,此女必然和三邪有着不可分割的關係。不然,何至於讓紅寡婦親臨?

    而以此回真假溪芫及青蚨現身而言,自是與魔子照紅妝關係亦非淺淡。

    只不過,令他憂心不是忘憂一身事二主。而是假如輕塵體內那道真的是她,那麼身在小桐流域的照紅妝身份對他而言,自然不言而喻。

    想到了這裏,心裏的沉重可想而知。

    那是沉甸甸,忽忽就往下沉。

    雲行雨見他心意已決,收起隱憂,道:“時候不早,早點安歇。”

    “我送雲兄。”

    “不用,幾步路的距離送什麼送?又不是十八里長亭,還要生離死別麼?”說罷,負手揚長離開。

    素鶴起身看了眼對門,隨後關了房門吹燈歇下。

    天矇矇亮就去扣了宮門,找到勇王。兩人沒說上幾句,勇王匆匆和宮人交代的幾下。

    便與素鶴急急忙忙出宮,趁着街上還沒有行人時,敲開了少真府的大門。

    來開門的三味,他早得了少真無一的旨意在此候着。

    本想說這個點誰不是還在睡覺,哪個會跑來敲門。沒想到,他站了不過一柱香的時間,這敲門的就來了。

    而且一來,還來兩。

    忙伸出頭,探過左右後,急忙把兩人讓進府內。等兩人一進來,他的話匣子就來了,開始吧啦吧啦問到:“大殿下和百里公子此時不歇着,怎的一起到府上來了?”

    勇王道:“來此自然是爲了見你家家主,他起來了嗎?”

    “早就起來了,擱廳裏等着兩位吶。”三味朝傍邊行禮的小廝丟了眼神,讓他們都機警點。

    別讓什麼不該進的跑進來,免得懷家主的事兒。

    那幾個小廝在少真府待的久了,一照眼,便理解的透透徹徹。

    很快分工明確的進入各自的不位置,也給想要靠近的閒雜人等迅速發出警告。

    少真府,你外面盯着可以,隨便盯。想要靠近,那就只能是對不住了,哪兒來的就回哪兒去。

    瞬間,數道黑影紛紛射向暗處。

    這一切,小廝做的不動聲色,不露絲毫端倪。

    勇王、素鶴,並沒收到影響。

    也可以說,知道。可,不需要去理會。

    素鶴一步聽三味敘說,一邊環顧枝葉上的露水,深秋的季節,哪怕白日熱的出奇,清早卻有着更深露寒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