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缺雲子雖不擅此類,然則其見識廣博加之自己把最爲致命的部分已經化去,那麼以他之能爲,解自己困境當無大礙。
見雲行雨將話題推了回來,遂勸鄒寂人先一同坐下,再慢慢細說。
而云行雨看如此,料他已有腹案,回眸亦喚上扈西河復歸與座。
人是他帶回來的,總得顧及些許。
至此,一屋子的人倒也算得和樂融融。
言語間,俱推了缺雲子爲尊。
說話談事,多有敬重。
論修爲缺雲子可能不是頂頂高,但因其年歲長,素鶴、雲行雨皆對其頗爲敬重,因而他成了所有人的大家長。
連着剛加入的扈西河,亦是收了當初獨來獨往的傲氣。
他環顧衆人,這麼眼巴巴幹坐也不是事。
遂同素鶴道:“你小子有什麼計劃,就趕緊說出來。在坐的都是忠義之輩,沒有外人。”
此話一出,頓叫扈西河等等紛紛側目。一個個,好不釋懷,再無渣子浮沫的牽掛。
羅旦得了扈西河指示,當即朗聲道:“百里公子,四正盟雖是能力淺薄,爲求慾海天早日清淨亦願效犬馬之勞。
若有用得着的地方,請儘管吩咐。”
話音落,衆人皆附和。
素鶴道:“仙友客氣。”
頓了頓,道:實不相瞞,眼下確有一事需要諸位相幫,故素鶴特來厚顏叨擾。”
“有什麼事,您就直接說。只要我們辦得到,就沒有不給您辦的。”
“就是……”
“你就快說吧,不然我們兄弟心裏急得難受。”
“是啊。”羅旦接過衆兄弟的話,點了點頭。
“多謝!”素鶴再三相謝,同雲行雨不動聲色換了眼神,得到肯定後,這才娓娓道來:“無生門之事,想來諸位已從雲兄這裏有所耳聞,春秋翰墨更無需素鶴贅敘。”
衆人點頭,這事兒他們確實已有耳聞。
那這和你接下來要說的,有關係?
素鶴頷首,有,當然有。
對爾等而言未見得是好事,對咱們之間亦是一場義與人性的考驗。
扈西河本來沒多少在意,既然做了選擇。接下來不過聽人指揮與人拼殺罷了,他們皆已過慣刀口舔血的日子,這並不能算什麼事情。
可當他偷眸間觸及其神色,不似玩笑反而多了些許凝重之後,一顆心登時七上八下,惴惴不安跳個不停。
試探性的問到:“公子不語,可是有難言之隱?”
素鶴搖頭,難言之隱非是難在自己而是難在諸位。我說出來容易,諸位受着卻難。
緩緩道:“是毒門與醫門。”
扈西河霎時臉上通紅,黝黑的臉頰瞬間火燒火燎的厲害。
訕訕的問到:“毒門出了何事?”
難不成,從正南那老小子讓人滅了?
“毒門,已經歸降常帶子。”
“那……醫門?”扈西河愣在座椅上,好半晌才把聲音找回來,怔怔的道:“他們,如何?”
聞言,滿室死寂。
缺雲子更是巴巴張開嘴巴,擠了許久也沒把一個完整的字從喉嚨裏擠出。整個人一下子頹然的倒在椅子裏,蒼涼的眸子漸漸蓄上老淚。
怎會如此?
一個不風已經走了,燼斛商也走了。
想當初他還和……倏然,他想起了一個人,猛地坐起扒拉住扶手道:“出了這麼多事兒,行巖蹤還……”在不在?
末了,這話他終是問不出口。
他知道人當初是送到了無生門,如今無生門出事,不風已死,那行巖蹤呢?
昔日,他們幾個一起上醫門找燼斛商還歷歷在目。
如今,怎就一個一個去了?
素鶴輕嘆:“行掌門,已經仙逝。”
一霎時,缺雲子真個兒老淚縱橫。熬過了了歲月,又要他白髮送諸行?
雲行雨聽的蹙眉,看向素鶴:“這都是什麼時候的事?”
爲何,他會有種不好的預感?
“應是同一日,縱有相差亦在前後之間。
三邪兵分多路,一路攻打東門,拖住王城三家之力。一路交與照紅妝,使雲兄等義士無法趕往各派通知。
剩下三路,蟲子對上無生門,紅寡婦獨挑春秋翰墨。
而常帶子,則同時兼顧醫毒兩門。”
而云行雨不愧是雲行雨,話音一落即聽出問題所在。
沉聲道:“爲何會是常帶子找上醫毒二門?”
經他一說,原本沉浸哀痛的缺雲子也回過神,抹了把眼淚鼻涕,咬牙道:“說的沒錯,爲何是他?”
照常理,無生門、春秋翰墨皆是難啃的骨頭。以修爲而論,蟲子當屬三人最弱,常帶子與紅寡婦則在伯仲之間。
那爲何去無生門的是蟲子,而不是常帶子?
扈西河看了眼羅旦,對方搖搖頭。又看向鄒寂人,你追隨素鶴良久,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鄒寂人搖頭,自己也是剛剛得知。
見狀,扈西河只能把心放回腔子耐心等待。
素鶴心內思慮萬千,道:“諸位可還記得各派輪流巡視封印之事?”
“與此有關?”雲行雨側眸睇向缺雲子,您老有什麼看法?
缺雲子罵孃的心都有,忿忿道:“當然記得,當日御魂門損折諸多弟子不說,而且魂門四衛直接折兩。
這事慾海天都傳遍了,焉能有不知之理。
可是,這和咱們要說的有干係?”
“有。”素鶴抿了口茶,徐徐吐出濁息:“當日折的乃是莫林、陸飛,莫林可以確定已經遇害,然陸飛生死成迷。”
“你是如何得知?”缺雲子一個激靈整個清醒過來。
素鶴沒有回答,而是對雲行雨道:“雲兄,你可還記得御魂門出事之時,附近可有一道近似的氣息?”
雲行雨怔住,垂眸細思復緩緩張開,道:“你見到了?”
“沒有。”說着,他放下茶杯,沉穩有度之間是暫時不能言說的平靜,道:“我懷疑常帶子之目標並非醫門毒門,所謂攻打不過掩人耳目。其真實目的,是在醫門至寶不滅之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