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那麼多歲數,幾多風雨沒見過?
但像今天這樣的還是頭一遭,別看頭頂的日頭紅的像枚鹹蛋黃,通紅通紅,可照在今日的大街卻讓人莫名生寒。
他不是無謀無勇之輩,然憑一己之力莽夫的行爲去救人?這種事情,是絕對不會發生。
所以,他回眸探了眼身後的巷子,趁着街上無人趕緊去找雲行雨商量。
至於那個神祕的老人?不拘是誰,眼下也只能放一邊不管。
他疾疾而奔,只爲快些回到小周莊。
而同一時間,素鶴已經和絃歌月趕到王宮。隨後而至的槐尹,仍舊二話沒說的跟上。
寶德殿上很安靜,靜的沒有一絲往日的熱鬧與朝氣。
本想揪幾個侍衛問話,卻發現人都倒在角落,斷氣多時,一摸都是冰涼的。
素鶴上前查看,在絃歌月眸子裏看到了與自己相同的判斷。
起身道:“殿下怎麼看?”
絃歌月眸色喜怒不定,看不出他這會兒是怒極而笑還是笑裏藏刀,只是冷聲道:“去瑞錦宮。”
素鶴問:“爲何不是靈婺園?”
絃歌月轉身往外走,道:“那蠢貨雖蠢,倒還不至於刀架在脖子上還不曉得找地方躲起來。”
“可這裏是王宮。”素鶴忍不住多了一嘴。
絃歌月忽而駐足,回首道:“沒錯,這裏是王宮。
是王宮,他就更應該往瑞錦宮跑。”
老不死可以是假的,但王宮的磚瓦是實的。人可以替換,宮殿不能。他如果還不是太笨,就該覺察到問題。
所以,此刻最大的可能就是瑞錦宮。
素鶴聽罷,一時沉默。
想過事態的嚴重性,但沒想到這暴風雨來的又快又猛烈。
不拘槐尹告訴自己的目的是什麼,就目下而言則是幫了大忙。
道:“那我們快些。”
絃歌月頷首,餘光掃過槐尹時,愈發的讓人捉摸不定。
但一眼過後,他什麼都沒說。
掣了飛鏡,便是往瑞錦宮趕。
一路不少宮娥侍衛前來阻攔,飛鏡唰的射出。所過之處,人頭竟成一線排成排,等他們通過,這才紛紛落地。
脖間的血,一涌三尺高。
登時,血流遍地。
這大概是槐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欣賞他開殺,更多的是對方給自己的警告。
槐尹想起維葉谷素鶴問起自己對對方的看法,那時自己說對方用刀但看的出時日短淺很生澀。
可現在對方卻用這生澀的刀法告訴自己,刀法可以生澀刀可不生澀,殺他……有餘。
來到瑞錦宮門口,還沒進去,就聽見有人高喊:“受死吧,今天誰也救不了你。”
話音落,絃歌月已似離弦之箭般射入內院。
不等裏面的回神,掣住飛鏡便是一劈。沒有任何招式可言,簡簡單單手起刀落。
那人看着突然殺到的煞星,喉頭嘴脣很是一陣蠕動。
可惜,太晚了。
沒等他把話說出口,人已經被劈成兩半。筆直的一線,從中間把他分的勻勻淨淨,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知是嚇傻了還是忘了回神。
絃歌月環視這一院的人,飛鏡唰的發出嗡嗡錚鳴,寒氣森森的道:“還沒死,就給爺喘口氣。
不然,爺連你一塊做掉。”
勇王聞言,失血過多的心臟感覺開始漸漸回血,蒼白的臉頰終於有了一絲紅暈,七尺男兒在這一刻突然低下頭又哭又笑,淚水和血水就那麼滾下來。
笑呵呵的道:“死不了,就是不能動。你們,誰過來搭把手?”
聞言,三人這才注意到其身下大灘的鮮紅。又看了眼他手上的劍,原以爲是那些被他殺死的侍衛的,想不到還有他的雙腿。
絃歌月目色驟然射出凌厲,道:“素鶴。”
素鶴道:“交給我。”
遞了個眼神給槐尹,隨即上前將勇王一把駝在背上。
勇王趴在他背上,潔白的牙齒沾着血花子,笑道:“多謝!”
能讓前百里氏少主背自己,能看到老四的用心,他這回便是死了也值。只是沒找父王的下落,死了也沒臉下去見列祖列宗。
他不甘心……
素鶴讓他不要多想,慾海天多有能人。有命在,他這點傷算不得什麼大礙。前提,他自己別輕言放棄。
勇王曉得,無力的點了點。
一雙眸子,就那麼耷拉了下去。
撐了那麼久,本以爲必死無疑又苦無辦法放出消息。跑到瑞錦宮,在這個夜晚他已經撐到極限。
無止境打鬥,已經將他的真元消磨一空。
能等他們來,憑的全是一腔信念。
槐尹蹙眉,道:“情況怎樣?”
看這陣勢,好像是不能善了。
事實上,對方也不打算放他們通行,爲首的一聲令下:“殺。”
“一個活口都別留。”
“是。”
剎那間,喊殺聲震天。
可奇怪的是,瑞錦宮就好比是海上的孤島。任你這方怎麼天崩地裂,外面什麼都聽不到。
絃歌月倏然嘴角勾起,飛鏡割破那些人咽喉時,他的眸子也泛起了詭異的黑。如同深淵,讓人止不住往下沉。
素鶴等人跟在他身後自是看不見,然與之敵對的衆人一個個看了透骨的森寒。忽而他們想起有關絃歌月傳聞,一口一個大罵:“孽種。”
“魔障。”
爲首的更是振臂高唱:“殺一王,封一將。
殺了魔後孽種,可封王。”
說罷,個個激憤,神態瘋癲成狂。
絃歌月看死人般看了那人,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跟本宮談封王封將?
你的主人就沒告訴你,飯可以亂喫話不能亂講?
他就沒告訴你,有人不能碰。”
那人夾在人羣大笑,斷肢橫飛不能讓他有半點動容,甚至是一絲的視線停留。
道:“等你有命活下,我會告訴你。”
隨即,再度令下。
“好說。”
絃歌月一聲冷哼,回眸對素鶴道:“本宮不曾求人,此回算本宮欠你一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