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返虛 >第四百四十五章:林卯投誠
    話分兩頭,各表一枝。

    這邊雲行雨摻着鄒寂人回到莊內,不說羅旦等人圍上來是如何熱鬧。單說浥輕塵等人走了也不太平,一路不乏暗潮洶涌。

    浥輕塵端在轎輦上,睇眼一旁,道:“驗師這般,可是在替小周莊的餘孽慶幸?”

    聞言,陳留摘下兜帽解下披風,露出隨行的災畲。

    擡眸瞥向浥輕塵,良久噗嗤笑了。

    牽起災畲的手,淡淡的看向人羣中,道:“浥樓主覺得陳某有這必要?

    您要來,陳某便按着要求來了。

    如今事成事不成,怕是怪不得陳某。”

    要怪,你只能怪某人。

    偷襲還能被對方破了術法,那怨得了誰?

    所謂聽絃知音,浥輕塵豈會不明其言外之意。只是,她也沒料到以黑嵋的身手,居然在雲行雨手底下沒討到便宜。這委實太不可思議,出人意料。

    遂在他這一通擠兌下,漸漸冷靜了下來。

    恰好此時,化成小廝的黑嵋傳音與她,道是有話後面說。

    便沒有再爲難,但陳留卻是心有不快。幾次三番要開口,被一旁的災畲拉扯住,拼命示意其不要衝動。

    別忘了,他們此行的目的。

    側眸間,對上浥輕塵有意窺探的眼神。只剎那,思緒猛地回籠,暗道差點誤事。

    浥輕塵戳破其心思:“怎麼?驗師不打算問上一問?

    本樓主今兒心情尚可,許你一次特例。”

    說罷,淺笑着睇向遠方,補充道:“不考慮?”

    陳留冷靜下來,哪還會犯同樣的錯誤。低頭便給她來了一通伏低做小,表明立場。

    明知其有二心,可在這番滴水不漏的陳述下,饒是她想要揪個把柄來立威,竟也無處下手。

    黑嵋勸她稍安勿躁,此人留着還有用處。等用完了,再處理也不遲。

    浥輕塵聽在心裏,亦覺得有道理。

    因而,此後路上尚算太平。

    可等人馬齊入撫靈閣時,是非自是找上是非人。

    沒等陳留這個主人稍作安排,那邊林卯已經忍無可忍。他不明白,以浥輕塵的手段,怎會拿不下一個雲行雨?

    形勢大好之下,爲何不直接破了小周莊?

    將這羣人擒住,還怕百里素鶴屆時不服軟?

    忘憂假模假樣拉了他好幾次,可每次都是火上澆油,越拉對方怒火越重。

    直到,理智衝破牢籠。

    浥輕塵這剛收了琵琶,就見這傻不愣登的衝到跟前,明眸環顧衆人,巧笑倩兮的坐了下來,道:“有事?”

    林卯回視身後,頓生豪邁之氣,抖擻衣袖,叉腰質問道:“我觀浥樓主非是無能之輩,今日咱們明明可以拿下一衆餘孽,樓主何故收手?

    莫非,真懼了婆羅天不成?”

    “哦?照你這麼說本樓主錯了咯?”

    “難道不是?”婦人之仁。

    “正所謂識得猛虎敢上山,樓主既然動手何不斬草除根?

    還是說,樓主嘴上說的漂亮,實則餘情未了?”

    “放肆。”

    不等浥輕塵開口,那些爲了正義選擇追隨的人當跳了出來,個個瞪圓了眼睛,刀劍出鞘,恨不得撕了他。

    浥輕塵擡手,叫衆人退下。

    起身踱步道:“瞧這意思,林副堂主是要教輕塵做人?”

    她的話很輕,落在林卯耳朵裏卻不亞於驚雷,只震得頭腦欲裂,肝膽欲碎,臉色頃刻白了好幾個度。

    “是這樣嗎?”

    林卯駭然,慌忙想起自己的來意。

    他是來找對方投誠,不是來指着對方對錯。怎地說着說着,事情就朝相反的方向發展?

    可話以出口,斷斷無法收回。

    “怎麼?不說?”

    “不,不是……”

    “哦?”

    “林某是擔心此番打蛇不死,恐驚動百里素鶴與其同黨。

    現在不能拿下小周莊,只怕日後想要再動手就難了。”

    說完,他的後背已是沁出冷汗。

    這女人好可怕的威壓,實力恐怖不亞於照紅妝。

    “是嗎?這麼說,林副堂主是和大夥兒一條心,都是來匡扶正道?”

    “是是是……”見有一道臺階,他連忙就着下了。

    也不管,是不是陷井。

    浥輕塵擡眸,覷破忘憂的小心思。但也沒有戳穿,而是順勢道:“可是本樓主怎麼聽說,林副堂主過去曾委身邪魔共事?”

    “冤枉,都是冤枉。”

    話音剛落,被屋裏的人搶過話頭,大喊道:“哪個冤枉你?你個狗、日、的過去幹了什麼好事,自己沒數?還要我們冤枉?

    陰山湖累累白骨,是你柳心齋造的孽吧?

    你他孃的爲了狗屁神女害了多少人?還敢說自己冤枉?

    我呸,不要臉。”

    “呸。”

    “呸。”

    一時間,呸聲四起。

    林卯被罵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後又不得不忍下。他沒忘了照紅妝的交代,更沒忘了自己小命還在人家手上捏着。

    眼前浥輕塵雖是刁難,卻是他唯一可以借力的目標。

    因而,忍不了也得忍。

    浥輕塵好整以暇的收回目光,漫步回到座上,她也想看看這人如果不要臉皮了,他能無恥到什麼程度。

    但林卯不愧是林卯,臉皮這種東西對別人可能有用,對他毫無用處。

    沒過片刻的功夫,已然有了對策。

    低頭桀桀笑了起來,指着衆人罵道:“你們懂什麼?啊?

    一個個站着說話不腰疼,當你們被刀架在脖子上時再給我硬氣。當你們妻兒老小被別人捏在手心,你們再來叫囂。

    你們有妻嗎?有女嗎?

    有在乎的弟兄嗎?

    什麼都沒有,拿什麼和老子這樣說話?

    老子是怕死了,怎麼着?

    我爲了保全妻女保全弟兄,我投身邪魔怎麼了?

    怎麼了?

    你們倒是說啊?”

    “呵,不說?

    不說,老子替你們說了。

    換了是你們,你們也不會比老子光明到哪兒。

    我起碼敢做敢認,你們呢?

    嗯?”

    衆人一時被他的慷慨陳詞震的滿庭寂寂,還是浥輕塵擡手擊掌打破了一詭異的尷尬。

    對陳留道:“有勞驗師辛苦,帶衆位仙友下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