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其能爲目下概不是素鶴之敵手,縱有機關陷阱相輔。
然皆屬外力,非本身所有。
可他提出一掌斷勝負,旨在結一段善緣。
分明是了了之,別有居心。
素鶴垂眸看向錦盒,目色深深。
錦盒之內是什麼,菰晚風知曉,他也知曉。
今夜會如此陣仗,也是爲了再探虛實。
前次初探,意在深淺。
但是後來許久吟的出現,使得原本計劃不得不做出調整。
故後與其聯手,吹皺菰府的漣漪。
如此,以定菰晚風疑心。
這些,是將計就計,有意爲之。
此次也如是,只不過又有不同。
前者靜,後者動。
卻也是不試不知曉,菰府之中竟暗藏如此機關奇巧。若非心底早存防備,外人來了十有八九難以脫此身。
且菰晚風的話,讓他原有的猜測有了印證。
菰晚風有不臣之心,如今以不是祕密。
從毒殺勇王,以偶人據二王爲質子,可見一般。
可起先只當他欲作幕後之主,惜此身不沾天下罵名。
故,關於弦不樾的下落有想過他。
但只在人和他有關係,畢竟,要成五絕之地,先天條件極難。
慾海天,沒有這樣地方。
因此,沒往人是他所囚去想。
只想着,人是不是困在宮中。
而他們,不知。
可剛纔觸動的機關陣法,無不在提醒他。
此事,菰晚風必然知曉。
要知道天下機關陣法雖奇,總賴一奇一巧。
萬般變化,不離二字。
奇巧雖妙,總賴人力所爲。
斷無無一些痕跡,然菰晚風做到了。菰府上下凡所能覺察到,皆屬蔽人耳目的障眼法。
真正的陷阱,是這看不見,無法感知。
可謂無聲無息,了無痕跡。
上能摒天機,下可避人查。
雖然五絕之地難求,但造一處類似五絕之地,卻不是不可能。
倘若他真有心如此,那麼這個“五絕之地”恐怕還得在他身上做功夫。
而要留下自己做長客,便需有一隔絕陰陽五行之所,才能避開中禪天那位。
纔不會,被察覺。
如此一來,他是取了這錦盒假意中計?還是佯裝不敵,被其擒住而後一探究竟?
見他沉沉不語,菰晚風悉數納入眼底。
不催,也不急。
事情到了這一步,不愁魚兒不上鉤。
無論選哪條,結局都相同。
贏則帶走錦盒,勇王死。
負傷,勇王還是死。
區別只在,毒上加毒,或是時間到了毒發而死。
倘若後者,那他百里素鶴將會退出慾海天的舞臺。
成爲自己登上權利巔峯,最有力的踏腳石。
一步登天,不外如是。
雖然有風險,但值得。
素鶴也清楚,託着錦盒,手心緊了又緊。
心知要找弦不樾下落,此時無疑是最好的機會。
錯過眼前,下次對方必然會嚴加防範。要想再找到接近這等機會,確定是否是五絕之地就更難。
雖然盒中沒有解藥,然則有它自己離解藥就只差一步。
一步之差,即決定了勇王生死。
倏然,他雙目陡張。
揚手一震,錦盒騰空。
喝道:“得罪。”
身似離弦之箭,肅肅奏殺。
話未落,人以至。
盒未落,掌先出。
菰晚風眸光一斂,登時斂去眼底精光。
手心翻覆,一點熒光覆其上。
笑道:“來的好。”
素鶴擡眸,瞳孔緊縮。
霎時,足下疾止。
正待收手,怎奈招式以老。
一霎時,兩掌交接。
頓見天塌地陷,十里俱毀。
偌大的菰府,塵土播揚,屋倒梁毀,轟隆四起,濃煙漫天。
驚的府上衆人望而生畏,紛紛逼退。
但凡事都有另外,有人退則有人進。
禎園內,菰勒勒本就無心安眠。
授意百里樂人針對三味與碎玉人,至今沒有消息回覆。而在父親跟前賣弄,她也察覺到父親對處死碎玉人,似乎並不着急。
而她,則是越發看不到他心裏在想什麼。
這也使的她,日漸不安。
夜裏,坐臥難眠。
忽然聽如此動靜,登時從繡牀跳起。
一個箭步,奔至門口。
打開門,來到滴水檐下。
兩丫頭也被動靜驚醒,正要作禮。
被她不耐煩喝止,急問:“出什麼事?”
爲何,突然這樣?
水月睡眼迷濛,看向遠處。
雖是黑夜,藉着燈火依稀可辯是濃煙。
抻抻脖子,扭扭腰肢。
“小姐,好像是家主那邊。
不知道又是哪個不知死活的,跑出來冒犯家主。
大半夜的擾人清夢,真缺德。”
有道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她這話,無疑是提了一個醒。
果不其然,菰勒勒眼角眉梢微挑,同樣眺目遠望。
“知不知道是誰?”
敢在這個節骨眼來鬧事,說不得可以會一會。
水月頭大,趕緊拉住其袖口。
“小姐……”
她打小就進府入禎園伺候,哪裏不曉得這是啥意思。
巴巴道:“家主的事兒,咱就別摻和了。”
最近府上消失了好多人,又添了許多新面孔。再攪進去,保不齊哪天消失的就是奴婢。
一旁的依蘭,趁機偷眼打量。
柔聲道:“小姐,奴婢曉得。”
“依蘭你……”
不說話會死啊?
“姐姐?”
“閉嘴。”
在亂叫,我撕了你。
她話音剛落,依蘭當即往後退了小步,兩手不停攪着袖口。
看着菰勒勒,囁嚅的嚥了嚥唾沫星子。
“奴婢,奴婢不說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