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剛剛出了翎七被殺一事,注意力暫時都集中在那邊。
菰家七煞,只餘赤淞、朱翁,其他的都有自己的任務,是故一時都不在。
而赤淞、朱翁此時全都集中在菰晚風附近,提防素鶴有幫手。
因此,這追擊的責任就落到府上的下人身上。
放在平時,這種安排也沒有問題。
畢竟,能進大家之中做事,修爲都不會太差。
說一般,那只是同高手比。
同普通人,綽綽有餘。
是以,即便是拿“碎玉人”,有他們出去也是足夠。
何況是不是碎玉人,尚且兩說。
只是菰晚風怎麼也想不到派出的人一個都沒回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菰勒勒也想不到,自己只是想詐一詐某人,讓他心疼從而好引起他對碎玉人的殺心,加快自己對事件的調查。
萬萬沒想到,火燒過去了還能拐回來。
不過此時她不知,菰晚風也不知道。
因爲她的出現,使的原本略微焦灼的事態突然變得安靜。
黑暗中,那一抹紅光在燈火餘輝下尤爲奪目。
菰晚風速度很快,擡手就要擒下女兒,殺心頓起。
這讓菰勒勒頓時呆愣當場,忘了動彈,忘了身上的疼痛。
雖然碎玉人追殺是假,可傷是真的。
然,眼前的殺機也是真的。
她從沒想過,那個每天喊着要將自己捧在手心的人,有一天也會對自己如此。恍惚間,鬼使神差想起之前水月的話。
原來,她真的會成爲碎玉人第二。
就在她愣神斃命間,素鶴將身一擋快步攔在其身前,並擋下厲掌。
隨即旋身,扣住其咽喉。
沉聲道:“父殺女,有違天倫。
不如,這罪惡之事,讓素鶴代勞。”
“住手,你待如何?”
“家主是明眼人,何必故作不知?”
“解藥已經被公子所奪,我哪裏還有解藥予你?”
素鶴擡手接住落下的錦盒,瞥眸道:“是嗎?”
話音一落,翻掌即納錦盒。
菰晚風見狀,也是皮笑肉不笑,卻又急切的道:“這是自然。”
瞧見女兒眼中的詫異,珠淚,又不疾不徐的嘆了口長氣,對菰勒勒道:“我兒不可怪爲父心狠。
方纔爲父也是心急則亂,氣你不聽爲父之言,冒然涉險。
與其讓你死在他人手中,不如爲父親來,省過你痛苦。
你可知,爲父苦心。”
菰勒勒斜眸,嬌軀抖如花枝。
不知她此刻是驚的,還是氣的。只是珠淚潸然滑、落,打溼了香腮。
咬牙道:“女兒不怪。”
頓了片刻,又接着道:“爹爹請放心,女兒落入賊子手中必然不會苟且偷生,墮了爹爹威名。”
含淚惡狠狠喊到:“百里素鶴,你要就殺,別拿本小姐說事。
有本事,你動手啊。”
說罷,兩手猛地發力攀住素鶴手臂,一口銀牙幾乎咬碎。
可見她之怒,可見她之恨。
若擾了府上清淨,實是在下之罪過。”
菰晚風一步上前,狠聲道:“公子,不可亂來。
解藥我已經予你,我兒快快放開。”
菰勒勒卻喊到:“不,爹爹,女兒不孝,您就讓他結束了女兒。
女兒不能,不能讓你背上罵名。”
動手啊,等什麼呢?
再等,是想真的看本小姐歇菜嗎?
一面說完,一邊對着菰晚風淚眼汪汪。
菰晚風暗自氣結,差點沒讓這個女兒氣死。壞自己大事不說,如今還跟自己玩起了心眼。
她這是,鐵了心要和自己作對啊。
婦人之仁,婦人之仁……
素鶴扣住菰勒勒步步後移,環顧四下:“菰家主,得罪了。”
“住手,放下我家小姐。
否則,我二人必不與你好過。”
赤淞、朱翁見狀,連忙自暗處步出,說話間各自亮出兵刃。
左右分立,剛好擋了素鶴去路。
菰晚風亦道:“公子且勿衝動,菰家之事不敢勞公子代勞。
且公子不爲他人想,也當爲自身考慮。
難道,公子就不怕自己死嗎?”
霎時,目光落在素鶴已經開始潰爛的手背。
這種毒不是最毒,甚至要不了人命。
但它也有用處,中它的人真元會被一點一點蠶食掉。修爲愈高反而吞的愈快,修爲低反而潰爛的慢。
像素鶴這種轉眼爛出白骨的,實爲驚人。而且,其陣地已然轉向手臂。
“放開我兒,我予你解藥。
咱們,下次再分勝負。”
“不可。”菰勒勒哭泣喊到:“爹爹不可爲了女兒如此,否則,女兒只能沒有您這個爹爹。”
又對素鶴催道:“還等什麼?等我咬舌自盡嗎?
你還是不是男人,就不能讓我死的痛快嗎?”
素鶴轉眸,退行之間忽的壓着菰勒勒一道低頭,然後轉身縱出高牆。
“可惡,讓這小子跑了。”朱翁持刀而立,一跺腳就要追。
菰晚風冷了老臉,喝到:“不用。”
“家主?”赤淞不解道。
大小姐讓百里素鶴擒走,咱們爲何不追?
朱翁挽了個刀花,袖手與背,同樣不解。
“你們追不上。”就算追上,也沒有用。這次,是他失算。
忘了還有勒勒這個變數存在,他早該知道會如此。卻寄望其有賊心沒賊膽,故這些年都嬌寵着。
萬萬沒想到,雛鷹長大沒學會捕殺獵物,倒學會了怎麼叨傷養她的人。
如果不是這丫頭冒然闖入,憑他素鶴怎麼厲害,天亮之前斷不可能找到解藥,即便找到也趕不回東門。
屆時,勇王仍舊難逃一個死字。
可是,他的好女兒。
生生將自己一手好棋,攪的稀爛。
既讓素鶴逃出生天,更使勇王得脫死關。養了這麼多年,他竟不知一個未曾謀面的人對她來說是如此重要。
爲了這個真相,她可以抹卻多年親情,抹卻養育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