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之間,晃的令人無法睜眼。
只聽見轟隆巨響,登時地搖山陷,草木摧折。
偌大結界,幾受波折。
三人之中,陳留修爲最弱,當下就被震飛百丈,生死不知。
黑嵋與浥輕塵其實都有餘力,但並沒有盡全力。以他們先前估算,六分力足可試出真僞,八分力足可盡殺。
故兩人同出八分力,再加上陳留金鉤索命,雲行雨今夜合當殞命。
然事實並非如他們所預料,陳留不堪罡風力掃,這不奇怪。可雲行雨所展現出的能爲,着實把他二人驚了一把。
煙塵之中,金光漸散。
原以爲必死的人,非但沒有倒下還好好的站着。
兩人四目相照,默契相交。提元灌臂,欲下殺招。
素鶴自雲行雨背後緩步走出,亦按掌提元,冷聲道:“二對二,很公平。”
“是你。”浥輕塵及時撤招,改調絃撥軸。一雙美眸婉轉多情,眨眼殺機四溢,卻又很快被她壓了下去,笑道:“我當他雲行雨幾時有這般能耐,看來你在背後搗鬼。”
她說話還是那麼溫溫柔柔,點眸之間淺淺照水。
宛若碧波映月,倩影灼灼。
唯在此下,遍藏危機。
黑嵋心知今夜註定再難試出結果,索性賣素鶴一個面子。拋卻立場對立而言,他還是很欣賞這個年輕人。
看了眼恨火交織的浥輕塵,橫眸睇向素鶴:“吾尚有他事,請了。”
說罷,足下輕點,負手退入虛空,乍然無蹤。
浥輕塵暗罵黑嵋不已,一個邪魔之流居然給對手做人情。
不是來搞笑,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成或不成,失敗皆與之無關。
而成,則有他之一分功勞。
擡眸按住琴絃,看着雲行雨道:“素鶴,你當爲今夜愚蠢復出代價。”
他不死,便是休門亡。
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人。
素鶴道:“你我之間的恩怨,你我解決,不要牽涉他人。”
“哈哈哈……不要牽涉他人?素鶴,你這是認輸了,要向我求饒麼?”我告訴你,晚了。
說什麼,都晚了。
雲行雨蹙眉,女子當溫婉如水或活潑可愛,似這般毒蛇猛蠍,模樣再好也是讓人愛憐不起。
更何況,他一介男子豈能讓一個婦人威脅。
不待素鶴開口,便截過話頭。
道:“生或死皆系我輩天命,你無需拿話激他。雲某既敢挺身而立,休門便不懼天下邪魔。”
“好。”浥輕塵笑罷,朗聲應到:“雲行雨,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
別到時候,不甘。”
既然找死,那就留你不得。
你雲行雨骨頭硬,不懼生死,我倒要看看休門上下是不是每個人都如此有骨氣。
倏然,她一記音波驟然脫手。
素鶴當即上前,拂袖推出一掌。
不想這是她的虛招,她笑笑的退入高空,凌空立定,道:“記住,你我不死不休。”
隨後,施施然離去。
雲行雨見她已走,沉聲道:“方纔多謝。”
又道:“你那邊的事情都處理的如何?”
素鶴道:“雲兄客氣。”
頓了頓,看向身後的結界,道:“一切尚可,但不知雲兄是如何與她三人對上?大家,都還好嗎?”
“都好,她三人出現不外乎是將解印人目標放到了雲某與休門之上。”
“那雲兄是嗎?”
“是不是,你不是心裏有數,還來問我做甚?”有那閒工夫問長說短,不如進去坐下喝兩杯。
正好,宗門那邊有些事和你說。
“何事?”素鶴自他眼中,看出了他有話要對自己說。
“先進去,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說罷,環顧左右。
片刻後兩人進到裏間,那結界便自動合上。
而小周莊的衆人見到雲行雨平安歸來,無不紛紛上前關懷,虛寒問軟,關懷備至。
他們起初也是不大信得過扈西河的決定,投身正道,無人接納。投身一個揹負萬古罵名的素鶴,更不知道前途在哪兒。
莫說前途,有沒有命活着那都得看造化。
但他們既然選了他做盟主,便要聽其號令。即便叫衆人去死,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這就是兄弟,他們的信仰與宗旨。
也是四正盟,設立的初衷。
如今看到雲行雨一次一次爲了保護他們而搏命,頓時心下除了感激便是欽佩。
無不覺得,盟主做了一個英明的決定。
雲行雨不善言辭,更不擅與人交際。
人一多,他便更寡言。
好在羅旦此人眼色頗有,又是知情識趣、長袖善舞。一看他眉頭,就曉得衆人的熱情使之爲難。
便上前爲之排解,招呼衆人先下去。
素鶴道:“羅旦是個有能力的。”
雲行雨引着他往裏走,道:“是啊,得虧有他,不然這麼多人云某還真應付不來。”
素鶴側眸打趣:“雲兄也有不會的?”
猶記得初見,雲兄真乃當世高人也。那時,看的素鶴好生佩服。
“少來挖苦我,對了,你怎麼會突然回來?”
“實不相瞞,是有人引我至此。”
“何人?”
“不知。”
“不知?”
“嗯,我從岐路山下來時看到有道黑影自眼前竄過,便躡了他一路。不意在拐彎處,對方射入林中消失。
後來,便聽到隱約有打鬥聲。
沒想到,正好趕上助你。”
“如此說,對方是有意引你來?”
“應該是。”
得虧有他指引,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雲行雨知他爲自己擔憂,舒了一口氣,垂眸道:“放心,雲某的命不是誰都拿走。”
素鶴莞爾,卻也沒有點破。
自來他之能爲屬實不差,單對一,自己絕對相信其有能力全身而退。但此回情況並非如此,可謂兇險非常。
黑嵋就不肖提,浥輕塵更非泛泛之輩。及至陳留,他雖是幾人之中修爲最差的,然他的金鉤索命着實透着幾分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