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虛空中有人喊到:“承兩位師兄厚義,來日若至洗硯臺,墨某必倒履相迎以謝今日之情。”
說罷,再無動靜。
衆弟子茫然,皆不知何以故。
不過掌門不說,師叔不講,他們也不多問。
禪那讓無岸招呼好弟子們上路,隨即一行人離開。
另一頭,林卯被毀了佩劍,失了半條性命。
突然間就開始口吐鮮紅,連嘔不止。
這把忘憂嚇得不輕,知道那劍對他不一般,可沒想會到這般地步。
看到他落得如此境地,要說開心,那是沒有。因爲人不是自己弄的,不是自己弄的何來的喜悅。
所以,她得救他。
要他好好的活,然後再體會什麼是絕望。
遂扶着人找到浥輕塵,道:“浥樓主,您看怎麼會是這樣?
只是一把佩劍而已,何至於如此?”
浥輕塵打眼略掃,即知根由所在。但這都是林卯自己過去偏於激進造成的,修煉此等劍法本就有利有弊。
過去受了其中便利,如今劍毀了自然就到了反噬。
道:“死不了。”
“那、那他這樣有救嗎?奴家見他如此,實在、實在怕的緊。”
浥輕塵聽罷,豈會不知她的心思。
不過自己身上確實沒什麼可用之物,轉眸看向了青蚨道。
忘憂當即會意,趕緊扶了林卯過來求救。林卯此刻也管不了這娘們到底是啥居心,說一千道一萬,得先活下來纔行。
什麼面子裏子,這一刻都去見了鬼。
來到青蚨跟前,便普通跪下,叩首道:“青使大人,救我。”
在青蚨所願,那肯定是不願意救的。她巴不得兩人早死早乾淨,哪裏還願意沾上關係。
可浥輕塵既然這麼授意,便由不得她拒絕。浥輕塵不浥輕塵其實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裏面住的是誰。
這纔是,她不得不聽的理由。
玉掌提元,飽浸魔威。
砰的一下,蓋在百會三寸之上。
登時,騰騰魔氣侵入其內。
對着其體內的問題展開摧枯拉朽的絞殺,進而將之逼出。
等她做完這一切,林卯也就比死人多一口氣。可好賴是把命保住了,往後亦不會有此隱患。
總得來說,他算是因禍得福。
只不過,修爲方面會縮點水。
但這都不打緊,命還在一切都可以重來。
至少,林卯目下做如是想。
剛緩過一口氣,忙不迭的叩頭謝恩。一邊謝着,一邊更加恨着。這會兒算的仇上加仇,恨上添恨了。
感恩不盡的喊道:“多謝青使搭救。”
青蚨懶擡正眼,道:“謝錯人了,我可受不起。”
說着對浥輕塵道:“爲何要撤?禪那和五賊根本就沒有說出解印人,現在走不等於空忙活一場?”
還白白給了休門一個正式入世的契機,咱們費盡心機難道就是給他們做嫁衣不成?
浥輕塵眉頭緊鎖,她何嘗願意如此。但說到底休門多年來,隱居在那麼個一毛不發之地,與世隔絕,靈氣匱乏資源有限。
雖說慾海天半步神之境難覓幾個,已知的也就浥岱山和棲聖君。二者都和這副身體的原主關係緊密,也是疏星樓立世的根本。
可不代表慾海天就沒有可以與之比擬的人物,大人物,從來都不缺。只是他們沒那麼容易入世,要入世必有相當的理由。
否則,是要擔因果。
他們此回,可不就做了人家入世的因。
而五賊口口聲聲說休門沒有他們要的人,不知爲何,這話讓她莫名涌起陣陣不安。
青蚨看出端倪,上前道:“想到了什麼?”
浥輕塵搖頭,她也說不上來。
畢竟他們之前的判斷沒有錯,從禪那等人言行中也可以得知休門即是消失已久的禪門。
既然是禪門,自然不會無緣無故放一個弟子入世。而且,一開始就找上百里素鶴,這裏面的門道就不是三言兩語能說的清。
如今將人逼至死角,得到的答案卻是沒有此人。難道說,他們判斷有誤,雲行雨並非要找的人?
忽的,她想起之前和黑嵋的試探。
除了能證實休門即禪門,便無法再得出其他。
也就是,五賊可能沒有撒謊。
但如果沒有撒謊,那麼這個解印人他在哪兒?人不可能無故消失,除非這個人從來不存在。
不存在?
這……
青蚨見狀,心咯噔下沉。
道:“怎麼了?”
浥輕塵回神,吸了一口氣,側眸睇着忘憂林卯,道:“回去告訴她,此事作罷。
另外,這事你和她趕緊着手去查查當年禪門消失,除了休門這一脈可還有別的人存世。”
“我知道,你究竟發現了什麼?”青蚨頷首應下,卻忍不住追問。
直覺告訴她,眼前的事不簡單。
浥輕塵卻沒有回答她,而且避重就輕道:“不出意外,禪那下山會首先和宗門匯合。然宗門變故頗多,他們若去必然首選春秋翰墨。
你們趁機回去,料想不會引起注意。”
“是。”青蚨見話說到這份上,曉得沒有餘地。猶豫片刻後,遂喚了忘憂林卯離開。
簡單的點頭作別,然後各走各。
浥輕塵垂眼四象琵琶,目光愈發的深邃。
隨即,搖身不見。
這一回,到底是他們失算了。
回去的路,相對來說要省事的多。
照紅妝看到青蚨時,以爲會帶來自己想要的。沒想到聽完彙報,竟是這麼個結果。
再看看還在攻城的魔軍,以及後續源源不斷的增援。
登時心頭思緒已經拐過千峯萬巒,翻過九霄。
蹙眉道:“她真是那麼說的?”
青蚨作禮道:“屬下不敢妄言。”
聞言,默然無聲。
過了許久才道:“去請玉蛟龍,就說本座有事相談。”
“是。”青蚨作禮而去。
不一會兒,就見她把玉蛟龍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