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天司那邊不用管嗎?”一燈殘微怔,活捉箕鴀他能理解,可兵圍百里家卻置監察天司不管,這他不是很懂。
如果兵圍百里家而不斷監察天司的往來,那麼一旦百里家出事監察天司屆時必定回援。
以其多年根基,只怕其中水深不亞於任何一處。
這樣做,會不會太冒險?
菰晚風曉得他的心思,知他一片忠心爲主,故沒有計較他之僭越,反而擡眸間柔和了不少。
當然,他也不全是爲了一燈殘。
而是,藉此機會給自己樹立一個仁德的好名聲。衆大臣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傳揚出去,百姓怎麼看。
道:“智者幫智,愚者不察。
孤若做的太細?百里流年必然起疑,心生反抗。反之,以百里流年的精明,定然會慎重而行。”
聞言,一燈殘頷首。
不管怎樣,也確實如此。
道:“那派誰去比較合適?另外,兵出兩家,必然招至暗處注意,以及勇王那邊是否要早做防犯?”
畢竟這位,可是擁兵十萬。
縱然上次折損頗多,但以勇王多年操持,十萬只會是個大概的數,其私下恐不止這個數。
若一旦舉事,便不可聽之任之。
稍有不查,則局面不容樂觀。
其人若是趁機發難,我等豈非竹籃打水,,一場空?
到頭來,還落得個聞香捧臭,惹人笑罵。
菰晚風道:“諸位愛卿,可有良策?”
“沒有沒有,臣等愚不可及,思慮不及天主之萬一。”
衆大臣推拒,嘴上好話說盡。
心裏則是罵天罵地,這一看就是宴無好宴,話中有話。真接了茬,怕是怎麼死都不曉得。
虧他們往日還覺得百里流年老奸巨猾,文宰高深不近人情。只有他菰晚風爲人儒雅隨和,謙卑有度。
可現在看,百里流年奸猾不假,文宰高深是真。但這廝纔是那個狠角色,硬碴子。
“是嗎?”
“是是是。”
一干人等忙急赤白臉的點頭,忽的想想覺得不對勁。對方要是肯信,未免也太好說話。
當着衆人,堂而皇之商議諸事。如果好說話,那他們好日子是不是也要到頭了?
霎時,有人撥開人羣。
急衝衝的跪在殿階之下,然後一陣咣咣磕頭。
趴在地上,討好又後怕的支吾起來。
道:“天……天主,我們都是些沒本事的,您……您不會和……個我們一般見識吧?”
“不會。”
“真……真的?”
“君無戲言。”
一聽這話,男人大喜。
也顧不得磕頭謝禮,就是起身拍拍衣服走向衆位同僚,道:“我就說嘛,菰天主還是好說話的,不會和咱們一般見識。這特別的事,就得交給……”
可不等他說完,菰晚風便雲淡風輕對玉面判官吩咐道:“查一下這位大人官居何職?俸祿幾等?”
“做做什麼?”男人大驚,想要阻止什麼,可一切似乎已經超出他的預料。
玉面判官揚手便是一本冊子在懷,翻了幾頁,找了幾行,終於在一個角落裏有了答案。
卓大人,官居禮部侍郎。
其師,曾是……”
“是什麼?”
“是勇王殿下的啓蒙恩師。”
聞言,菰晚風眸子漸冷,睇向卓侍郎,道:“卓天放是卿之何人?”
卓侍郎心下一沉,誠惶誠恐的拱手偷眼道:“是家父。”
“卿家可是獨子?”
“主上何故有此一問?”
“令尊如今安在?”
“在。”
“哦?不在朝中爲官,在府上以何度日?”
“以教書育人爲樂,有學子三千。”
“三千學子今何在?”
“多以替人做西席爲業,部分俱在私塾學院。
“很好,很好。”
”主上?”
忽的,菰晚風寒聲道:“判官。”
“臣在。”
“速往卓府,將卓天放帶至寶德殿,桌府親眷帶至明臺院,另三千弟子一併送往,一個不許放。”
“是。”
聞言,卓侍郎傻了眼。
不知怎麼滴這禍事就到了頭上,疾疾想要辯解,然一燈殘根本不給他機會。
一禪杖頂的他口吐硃紅,呵斥道:“老實點。”
“我……”
“放肆,主上面上膽敢稱我,怎麼?這就是卓太傅的家教?”
我……這……,卓侍郎很想要解釋,想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可眼下,似乎只要自己一開口都是錯。
他想要幾個素日關係要好的同僚幫自己說幾句好話,救自己一時急難。然那幾個同僚一看風頭不對,立馬撇清關係。
使得他,孤立無援。
而菰晚風彷彿有意如此,開始在大殿上閉目養神。
時間就那麼一點一滴過,起初衆大臣還忍得住。到後面就慢慢不行,各種奇奇怪怪的姿勢都有。
或夾緊,或扭捏,不一而舉。
但無論怎樣,就是沒哪個打斷王座的人假寐。
但時間久了,這事哪有個頭。
首先撐不住的就是卓侍郎,他本身沒有多少修爲傍身,也無多少真才實學。只不過靠着父親卓天放的關係,輕輕鬆鬆撈了個禮部侍郎當當。
實際禮部每日要做些什麼他全然不知,就每天往禮部跑一跑,喝幾杯,日子就算這麼過了。
禮部下面不是沒有人抱怨,而是胳膊擰不過人家大腿。
事實上,慾海天的每個體系都差不多。都各有各的派系,各有各的倚仗。如卓侍郎,倚仗的其父卓太傅。
卓太傅,則倚仗的是勇王的啓蒙恩師。
雖然不在朝堂多年,可過去多少年的積累,怎麼也能賣動三分薄面。
要說卓太傅學問有多好,那多少是有點實學。不然不會選去給皇子啓蒙,可要人品有多好,那就見仁見智。
除去這弟子三千,他過去不是沒教過人。但出了卓府,就從來沒有一個弟子再往回走。
據說,羞於啓齒。
也有說,卓太傅很嚴。
其教學方式也很樸實無華,不聽話的,罵。還不聽話,一耳光甩過去。再不聽話,罰站,不許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