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頷首便算作招呼,帶着血紋蛛施施然離去。
是與不是,話我會帶到。
別的,你還是留着自己說。
她走後,林卯悄悄回到浥輕塵身邊,附耳低語,說罷擡眸看看紅寡婦消失的方向,道:“就這樣算了嗎?”
浥輕塵臉上笑意未退,寒意未減。
揮手讓他退開些許,這才邊走邊說:“她是有備而來,你以爲你不甘心就能留下她?”
若是如此,我犯得着費心敲打?
林卯跟在身後多少面上不是滋味,感覺自打柳心齋覆滅,他是做啥都不順,一直不如意,處處給人家伏低做小。
想他曾經也是混跡一方,什麼時候落得這麼個處境。
真是越想越不甘,可理智又告訴他必須隱忍。和命相比,什麼尊嚴什麼驕傲,通通都是路邊的狗屎,不值一提。
理了理思緒,笑笑道:“不能。”
浥輕塵沒有說話,而是轉身出了住處,眺望着遠處的天際出神,也不知她在打什麼主意。
他便接着說到:“屬下去了災畲那邊,發現陳留早有防備。災畲是去面壁思過不假,可其住處有特殊陣法防護,我們根本無法靠近。
陣法算不得高明,但只要他不出來,咱們一時半會是拿他沒有辦法。
由此可見,陳留打心底一開始就是在防着咱們。您叫他去給百里流年傳話,屬下擔心此事會有變故。
他如果對舊主念念不忘,很有可能不止給勇遞信這麼簡單。”
“怎麼說?”
“他守在撫靈閣這麼久,整日默默無聞。然王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無不上下對他禮遇有加。
如果只是借勇王的光,那能借勇王光的人多了去了,卓太傅一家便是如此。然卓太傅所積民怨甚重,倘若不是自古民不與富鬥,富不與官鬥,官不與朝堂鬥,即便鬥了也鬥不出結果,這事也輪不到菰晚風。
民衆礙於勇王,才讓其有機會作威作福至今。
但說起來,都是借勇王的光。
而他陳留顯然不是,哪怕他已經和勇王疏遠,可百姓對他的態度不曾改過。
這難道不可疑嗎?”
“你倒是有心。”
“不敢,屬下只不過在其位謀其事,希望可以爲主分憂。”
“所以,你想說什麼?”
“屬下覺得,勇王上次折兵不少能在短時間補齊背後定然有高人替他運作。”別看勇王近來有如喪假之犬,丟了父業,失了母弟。也別看如今慾海天已然易主,可實際上弦氏的根基還在。
菰晚風,還沒有創到對方的命脈。
聞言,浥輕塵緩緩回眸。
陽光的傾撒,襯得霽月無雙。
凝眸道:“你的意思,陳留會是那個高人?”
林卯搖頭,這點他不敢保證。
低眸思索,道:“陳留就算不是,應該也與背後之人有關係。”
不然,以陳留爲人,他會甘心受制與您?縱然您以勇王安危爲餌,他若不想背叛對方大可以死盡忠。
爲何,獨獨要唱這麼一出?
其目的,不在乎接近您,好與之裏應外合。
浥輕塵哪能看不出他的想法,只是當初她會選上陳留,一來需要個地方落腳,二來她不想驚動疏星樓,更不想引來棲聖君的猜忌。
所以棲聖君起疑,她便借了大義爲由,明敲暗打將人困在邀月峯,明面上是下令保護疏星樓上下,其實就軟禁。
讓他們圈地自囚,免得出來壞自己的事。
棲聖君礙於正主安危,兄弟情義的驅使下定然會爲了保存老兄弟這點血脈而投鼠忌器。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哪怕他後面收到有關的信件,也選擇了沉默。
沒有他的牽制,她要在慾海天做什麼就方便的多。
因此,打一開始她就沒指望陳留臣服。講個大白話,她就是想搓磨這些人,他們越是口不對心,越是糾結痛苦,她就越歡喜。
但是,如此之下陳留還能堅定不移,那就只能說明是自己敲打的不夠。
不過也無所謂,只要他這次敢有異心,很快就會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就怕他,沒這個膽。
於是,法眼再開。
將陳留一言一行,悉數收入眼簾。
然有膽沒膽這個事情,要怎麼說呢?
陳留不知這裏面有陷阱嗎?
不,他知道。
可就是因爲知道,事情纔會棘手纔會不好辦。
於是乎,在去見百里流年之前先去了一個地方。
浥輕塵沒想到一本正經的某人還會去這種地方,當她想再看時,即遭到了此地主人的干預。
霎時,兩個元神同時來到雲端之上。
一枝春見了浥輕塵那是半點好臉色都沒有,本來爲了古明德他們幾個的事正在和神沇算賬。
這賬都還沒扯明白,這廝又大咧咧來觀看,當她是死人嗎?
陰陽怪氣的嘲諷道:“怎麼?閣下這是寂寞難耐了?
大白天的,想來本樓觀摩學習?”
浥輕塵佇立雲端,那是風姿綽約,美的不可方物,一瞥眸一擡手,都足夠蕩人心魄。
她不緊不慢的笑了,道:“樓主的火氣不小,可是在下哪裏冒犯了?”
“滾。”
一枝春怒斥,以前還好,現在聽了樓主這個稱呼她總覺得隔應的慌。怎麼哪哪兒都有這女人的事,神沇也是,幫誰不好,非要幫她?
“嘖嘖嘖,何必呢?”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夫人心裏有數不是嗎?陳留與你非親非故,他目下是我所用的人,我看自己的人辦事,好像礙不到夫人?”
怎料,一枝春氣急而笑。
怒道:“你要看自己的人辦事在自家看就好,沒事栓緊些。
我不管他和你什麼關係,但來了我九曜樓就是我九曜樓的客人。
他在外面怎樣我不管,可在樓裏,我罩定了。”
“這麼說,是沒得商量?”
“商量?
閣下這話也不怕讓人聽了去笑掉大牙?”你若是個有商有量之輩,又怎會暗中攪動風雲?
你是不是以爲自己做的周密,就沒人知道你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