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攏着外衣緊了又緊,斜支着雲首。
道:“說吧,你想做甚?”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如今思想的是什麼?
嗯?
“這個……”眼見心思被戳破,小云不由浮上一排紅雲。
道:“奴婢,想去城外。”
“不行。”
別的都好商量,這事你不用想。
“爲何?”
“你呀……”一枝春擡手便想給她一指頭,卻是沒忍心真下手。
覷着屋裏的陳設,不住打量。
道:“看出什麼了嗎?”
小云不解,這與自己要去城外有何干系?尋着視線望去,卻只能如實的搖了頭。
道:“奴婢眼拙。”
“照紅妝,好比那一盞明珠。這是你我肉眼可見,非你能招惹。如果要近身,你首先要有被發現的覺悟。
試問,你有多少把握?”
“我……”
“姑且不論別的,只是上次的事你忘了怎麼喫的虧?”
“沒有。”
“既如此,你去做甚?”
去送死,還是怕你家夫人我死的不夠快?
“夫人……”
小云不依,但也知理虧。
上次的事,害她多有擔憂。
遂,轉身拖其袖擺,一陣的軟語細言。
道:“就看一眼嘛,好不好?”
說罷,拖罷衣袖復拖其手。
怎奈,無用。
她的心思,一枝春懂。
正因如此,纔不能答應。
道:“此事,不用再提。”
轉眸瞥見小模樣,一臉的不快,頓時揶揄起來:“不服?”
“沒有。”
小云悻悻一笑,她哪裏敢。
可偷眼瞧着夫人的這般舉止,一顆心哪裏肯死。
不禁,幽幽怨怨。
“夫人,奴婢會發黴的。
到時候傷沒好,人成了黴球。
您行行好,放我一次。”
一次,就一次。
奴婢保證,絕不動手。
我呢,就遠遠的看着,真的。
說罷,舉起手。
胡天胡地,開始亂髮誓
看她這假模假式的樣,饒是一枝春習慣了,也忍俊不禁。
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也說最難消受美人恩。這話大致說的都是些男的,可是實際上對女的也管用。
至少,她就沒頂住。
三言兩語的,便有了些許動搖。
好在,反應的夠快。
半是笑來,半是罵。
道:“求我沒用,出城要先過素鶴那一關。”
說着,作勢起身。
打算回去把那沒算完的帳,繼續算完。
小云眼看這招不好使,急急的將人拖住又給按回椅內,又是端茶又是遞水,殷殷勤勤。
道:“這話,您就哄哄別人。
那結界雖厲害,可如今也過了天兒,外有照紅妝消磨,內有疾疫。
困咱們可以,困您肯定不行。”
眼見得她如此,一枝春接過茶水,端在手心,笑罵道:“怎麼就不行?”
照紅妝,不是沒進來?
“那不一樣,素鶴有心防她。
可他,不防您。
我就不信,他沒偷偷給您留後門。
奴婢不管,城外,是一定要出去。”
“理由?”
瞧她這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樣子,一枝春也是給磨的沒了脾氣。
淡淡的放下茶水,認認真真的看着她。
你平素不是如此,今兒是爲什麼?
怎的是災劫那小子別有手段,還是火靈的餘毒未清?
不然,我怎麼瞧着你這腦殼兒被燒的不輕呢?
末了,她還不忘伸手探了過去。
小云被她弄的面色微窘,連忙捉着柔荑按下,正色道:“奴婢沒事,清醒的很。”
“我看不像。”
“奴婢說真的,當初那一戰照紅妝肯定知曉,必然料着奴婢九死一生,不會有好果子喫。
也知道事後夫人您一定不會讓奴婢出去,可正是如此,不就是大好的機會?”
聞言,一枝春收起散漫。
悠悠轉眸,沉聲變色。
道:“你想做什麼?”
“百里流年與浥輕塵往來不是一天兩天,他之目的不可能只是單純的爲了接近照紅妝。他是個有野心的人,照紅妝再厲害,說白了也是給他人賣命。
真正說話做事,還得是那人。
如果浥輕塵舍百里流年先去見照紅妝,那麼照紅妝那邊就必然會有界主的消息帶來。
奴婢覺得,不能錯過。”
“你聽到我們談話了?”
“這個……一點點。”
嗯,就一點點。
她說的小心翼翼,一枝春也清楚她的用心,便沒有責怪的意思。
只道:“不行。”
“爲何?”
小云不解,都這樣了爲什麼還不答應?
“照紅妝能爲非比尋常,你要去探她的消息和送死沒有分別。且如果界主真有消息放出來,你去了也沒用。
該來的事情不會變,沒必要冒這個險。”
“可是早一時知道,便早握一分勝算。咱們也不用腹背受敵,處處捱打,料敵先機不正是如此?”
然她這點心思,怎能瞞得過一枝春。
霎時,柳眉煞氣沉沉。
道:“料敵先機,也得分什麼事。
倘若與結局不痛不癢,便沒有冒險的價值。
料,則料其要害,斷其生死。”
“我……”
“你要實在覺得悶得慌,就讓人留心西門。照紅妝遣青蚨駐紮而按兵不動,雖然成不了大氣候,卻需防她惹出事端。”
“可是?”
“嗯?”
眼見得小云還要分辨,登時目色驟冷。
使人到嘴的話,又生生給嚥了下去。
只個無奈,垂眸。
道:“是。”
看她如此,一枝春到底還是心疼她。
不覺,又柔了三分。
牽其手,苦口婆心。
“不讓你去,是這樓裏有事需要你替我分擔。且素鶴已經將網張開,你不放魚過去,這事要什麼時候纔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