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來歷的水珠璣,頓時面沉如水。
如果是這樣,看來當初造冊被毀果然有貓膩。彼時照紅妝在魔界雖爲魔子,然並未崛起。
手下魔兵魔將雖廣,然心腹可用之人只有侍女青蚨。換而言之,照紅妝當然只是看中了永罪臺罪者的忠心,並無其他。
造冊雖是其撕毀,可被撕毀的部分持有者卻是另有其人。
倘若如此,那麼便能解釋自己會被人盯上而無所覺。
思及此,當即匆匆離開。
而他走後,大祭司這才把香一根一根插好。隨着香被插上的一瞬,妖境突然被一層靈光籠罩,一閃即逝。
同時,兩道爲箭,一道趕一道,直射蒼宇。
另一頭,天不鳩趕緊收了神通。
擡手,竟是輕描淡寫接下兩箭,稍稍運勁兒,碎爲齏粉。
指着眼前人,罵罵咧咧。
道:“下次這種偷雞摸狗的事,你還是找別人做。老夫一世英名,沒道理歸在你手上。”
菰晚風對此,不予置評。
只擡眸道:“如何?”
聞言,天不鳩抖擻了手上的薄紙。一把火,燒個乾淨。風吹之下,洋洋灑灑跌落湖中。
挑眉道:“被發現了。
你小子方纔,沒看到人家的回禮嗎?”
這可是份大禮,哼。
“此人能爲,前輩覺得可算幾等?”
“你菰晚風是這個,人是這個。”天不鳩看着他,不客氣的豎了一根小指頭,又豎了一根無名指。
那意思,就是怎樣都比你強一點。
然,菰晚風看了也只是淡淡擡眸,並無所動。
猶自道:“看來,妖境果然有點東西。”說罷,又道:“前輩可有看出那人是誰?”
天不鳩聽罷,只一聲冷笑。負手覷着湖面,似是指點江山一般,道:對方不是水珠璣,打從老夫靠近時,便起了防備之心。
他窺不清老夫真容,老夫同樣不識其面目。況且,妖境自上而下,另有一股力量在護持。”
“連你都看不清?”
“老夫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小看妖境。哪怕它沒落了,也不是誰都可以踩上一腳。”
這點,在你當初讓人潛入妖境,冒充照紅妝撕走名單時,老夫就已經提醒過你。
是你,不聽。
人有野心,不是壞事。
但是,也要掂掂自己的斤兩。
看他瘦弱可欺,怎知不是誘敵之計?
沒有獵物入口,如何食得飽腹?
妖境能從上古洪流中逃脫,苟延殘喘之今,你真以爲是幾個不入流的小妖小怪?
菰晚風面上無波,然心頭已是緊了又緊。都說富貴險中求,也在險中丟。求時十之一,丟時十之九。這話雖然不假,但他並不後悔。
側身看了眼身後的百里樂人,回眸道:“多謝前輩教誨,晚輩告辭。”
說着,就要把人帶走。
天不鳩皮笑肉不笑的喊道:“不給你那寶貝女兒出出氣?不給你的手下討公道啦?”
“不敢,前輩說笑了。”菰晚風腳步驟停,說完便示意百里樂人跟上。
天不鳩看罷,忍不住摸着下巴嘖嘖有聲,道:“真是大江後浪推前浪,一浪還比一浪強。
現在的年輕人,也是越來越不省心咯。”
說罷,搖身回到天罡珠。
倒是菰晚風回到王宮後,那些奏摺什麼的已經堆滿案頭。除了玀老三、一燈殘,能趕回來的都趕回來了。
就連剛組織起來的武文百官,也都齊聚在寶德殿,單等着他回來做主。
赤淞、玉面判官、江柺子、甘老五等人是不願意寶德殿上有不該出現的人出現,但是他們架不住自家主子意願。
菰晚風冷眼環顧,剛坐下,一班文武大臣就是開始哭訴。說什麼當初就是看重對方可以保護慾海天,所以才投效云云。
又說他們爲了王城安定,做出了某某付出。簡單說,就是不能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不能讓他們寒心,不能對他們不管。
現在外面整得跟煉獄似的,他們躲沒地方躲,活沒地方活。如果這個時候不管他們,他們就只有死路一條。
菰晚風聽了半晌,最後只是側眸看向百里樂人,道:“聽到了?”
百里樂人躬身作禮:“是。”
“都有什麼?”
“戶部王大人,貪財好色,爲官日短,斂財無數。禮部齊大人,好爲人師,姦淫幼女十三人,並事後殺人滅口,誅其滿門,另有廷尉李大人,參將徐大人收受魔界金三萬兩,銀礦一座,珍寶十件,靈丹百顆,美人各十五名。
收八風島……”
突然,他停下來不疾不徐道:“諸位大人,可還需要樂人提醒?”
百官聞言,只覺得這大風大雨不是刮在殿外,而是在他們身上千刀萬剮。一時間抖如篩糠,戰戰兢兢。
他們只道百里家亡了,監察天司沒了,懸在他們頭上的那把刀自然也就沒了。出了這樣的天災人禍,他們齊心鬧一鬧,菰晚風手段再強,關鍵時刻還不得認栽?
然千想萬算,忘了還有一個百里樂人。
一個曾經的二世祖,爲了一個青樓女子可以鬧的滿城皆知的人。這樣一個人,他們都忽略了。
忘記他不只是個二世祖,還是百里家的少主,監察天司未來的掌權人。以他的身份,要知道他們私下做的事是何等的輕而易舉。
他們,怎麼就忘了?
回過神,一個個忙着磕頭認錯,山呼求饒。
“主上饒命。”
“主上恕罪。”
“臣等知錯,臣等願意悔改,臣……”
不等他們說完,菰晚風睇眼赤淞等人,道:“方纔點名的,拖出去,殺無赦。”
頓時,那幾個大人癱坐如泥。
任憑几人拖死物般拽了出去,一動也不動,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完了,完了。
赤淞等人也不含糊,拖到外面就準備手起刀落。可半空一聲霹靂,直接把這幾個人劈的四分五裂,隨即又是幾聲雷霆,然後化爲飛灰。
這把百官嚇得不輕,本來吧爲了走上仕途他們也沒幾個手腳乾淨,多多少少都有點故事。
但都覺得,別人做得自己如何就做不得。老天要是有眼,人世哪裏還用那麼苦。既然人不知道,天不管,這般做做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