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是說的雲淡風輕,偏手底下做的事卻是陰險毒辣。
素鶴抽身往後退了一步,與之拉開些許距離,散去劍指之上的真元。
平靜依舊的對鄒管家道:“如何?這下你我可以達成交易了嗎?”
“卑鄙,無恥。你是哪兒的無知小輩,連柳心齋的人你也敢動,不怕事後遭我家老爺追殺嗎?”鄒管家窩了一肚子火,頓時氣急敗壞的道。
從來只有他們算計人的,怎知今日陰溝裏翻了船,大意了。
早知如此,他就應該在察覺老爺和夫人不在時,早早的抽身離去。哪用得着此刻,處處受制於人。
“對什麼人,就用什麼招。你說呢?老鄒?”素鶴負手與背,倒也不惱,聽着人罵他,仍是和和氣氣。
只是眼底,有些許讓人輕易察覺不到的清冷與疏離。
鄒管家氣不過,冷吭一聲,隨即別過臉。
素鶴道:“你也不用抱着僥倖的想法,我既敢在你身上用術,就代表我不懼他人破解。
這點,你若不信可尋你家老爺替你排解。以他之能爲,相信不會看不出來。
而我的要求很簡單,成爲我一雙眼睛,替我生盯着林卯。”
“如果我不答應呢?”鄒管家反問道,之前心脈處疼痛讓他還有餘悸。
但……就這麼順了對方的心思,想想,他不甘吶。
“你很清楚,不是嗎?”說罷,素鶴意有所指的睇了一眼
鄒管家面色倏的白了三分,氣息略略顫抖的答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鶴兄啊,要我說你還是殺了他吧。有道是除惡務盡,這走了主謀又少了幫兇。
雖然是隻小魚小蝦,那也聊勝於無嘛。
殺了他,也算你我對那十八條冤魂的一個交代,是不是?”槐尹找了張桌子直接坐下,抓起盤中的果子一邊剝皮,一邊擡眸使着壞主意。
之前本是用以款待衆賓客的,這會人走樓空,全便宜了他的肚子。
他這一說,素鶴聽後還真的猶豫了。
鄒管家看的心頭大急,趁着素鶴鬆懈的剎那,旋即運功衝開禁制,倏的一掌劈下。
槐尹一見,頓時扔了手上的瓜果,急欲救人。
然他快,逼急了的人也不慢,察覺到背後殺機逼近,登時將真元催到極致,眨眼遁離。
而槐尹趕來,只落得個撲空。
素鶴拂袖翻掌,卻是不疾不徐的手擘陰陽,化解了眼前的危機。
將鄒管家雄渾掌力,登時卸往拱門處,把一個滿是污穢骯髒的入口,轟的七零八碎。
隆隆過後,滿地煙塵。
“怎樣?與你傷勢可有礙?”槐尹湊上前問道。
“沒什麼,修養幾日便可。”
“你就這麼放他走,不怕事後他糾集一羣臭蟲咬死你?”說罷,他還不忘比手劃腳,形象的比着咬人狀。
素鶴眉眼微轉,忽的噗嗤低笑道:“槐兄是我的貴人,有槐兄在,相信幾隻臭蟲還傷不到我。”
“去,你還賴上我不成。”槐尹愣了片刻,隨後自己也樂了。
笑了會兒,又近前神祕兮兮的問:“來,現在沒有別人。你就滿足滿足兄弟我的好奇心,你是真給他下了禁制還是隻是詐他的?
說說,你怎麼做到的?”
素鶴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說,只是擡腳緩步越過他身邊。
槐尹僵在原地,幾息後才轉身提起放在桌上的大刀,急忙忙的追上。
“真不說啊?”
“自是真的。”素鶴彎腰低頭穿過重重柳絲,慢慢的走向門口。
“嗯?我還以爲你只是嚇唬嚇唬他。”
“要讓他心生不疑,自然就要讓他看不出破綻。
這世上什麼最是看不出端倪?不外乎真實二字。
是假的,做的再巧終不及真。”
只要他心生不疑,那麼接下來的事兒,自己不去找他,他也會來找自己。
因爲,人都是惜命的。
槐尹快走兩步,並行道:“確實,真的如何驗證都是真的。
不過,爲何要選他你的眼睛?”
萬一,日後給你的消息都是假的怎麼辦?
素鶴站在門口,兩手一拉,終見這外面熙熙攘攘的人世。
誰會想到臭名昭著的柳心齋,會隱與市中呢?
如果不是意外闖入,也不知要害多少人才會被發現。
緩緩的籲出一口濁氣,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道:“我總覺得神女對我有一股莫名的敵意,而林卯夫婦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能拿出來獻祭。
這說明二者之間必有聯繫,鄒管家是林卯的人。
縱使接觸不到神女,時間久了,在林卯的身邊必然也能窺知一二。”
“原來如此。”槐尹大步邁過門檻,抻了一個大懶腰。
而後手搭涼棚,眺望遠方,暗忖着:還是這日頭底下好。
忽的回首道:“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左右我也無事,不如陪你走一遭。”
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走到了明處,索性就藉着眼前的機會順勢化暗爲明。
如此往後出現,便是合情合理,不會惹人猜疑。
素鶴聞言,邁過門檻行入人羣,槐尹隨即跟上。
七尺的漢子,一派的坦坦蕩蕩,到叫人說不出拒絕的話。
“我是身處是非漩渦裏的人,槐兄自在之身,何苦要淌這趟渾水?”
槐尹擡眸,肩扛大刀咧嘴道:“你覺得現在叫我退出,來得及嗎?”
這……
“此回沒有將這一縷神識絞殺徹底,他日便是後患無窮。
在我誤打誤撞進了這宅子時,你我便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
與其等那婆娘恢復元氣把你我個個擊殺,不如你我一處,也好有個照應。
萬不得已時,還能搏一搏,不是嗎?”
素鶴心內微嘆,道:“是我連累槐兄了。”
“別說的好像什麼都是你的錯一樣,也就老子運氣差了那麼點兒。”槐尹擺了擺手,有些不自在的看向他處。
百里梟景那隻老狐狸,生了百里無霜這個二世祖他信的。
可那樣上下一窩的,怎麼就出了百里素鶴這麼個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