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個問題……很有歧義，有那麼短短的一瞬間，他甚至閃過一個念頭，駱老是在問他的身份嗎？
旁邊的葉長風也不解地看着駱老，他還以爲駱老得了老年癡呆症。
怎麼突然問出“你是項北飛嗎？”這樣的話來。
這小子不是項北飛，難道還能叫莫北飛？
或者是被遺貌鬼須附體了？
葉長風擡了擡眼鏡，龍淵劍又飄蕩了出來，他特意讓龍淵劍重新把項北飛掃描了一下——
一本正經，認認真真。
什麼都沒有掃描出來。
嗯，那沒錯了。
肯定是項北飛本人。
——因爲看不出來，所以纔看得出來。
就像當初第一次見到項北飛一樣，那種感覺是相同的。
葉長風擡了太眼鏡，提醒道：“他應該是貨真價實的項北飛，您老總不能看走眼吧？”
他一直認爲項北飛擁有屏蔽別人窺視的能力，極大可能是SR級的項天行在保護着，同樣是SR覺醒者，能防止他這個SR劍修的窺視也很正常。
駱老這才意識到自己說話有歧義，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你當時是向北飛出枯萎林的嗎？”
“哦，這個向北飛。”
葉長風才知道到自己誤會了，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下，但很快又驚訝地看着項北飛。
項北飛回過神來，疑惑地看着駱老。
駱老居然知道這件事？
他想到了當初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呼喚，感覺就像是在指引他似的。當時樹木的葉子都變了一個方向，而他冥冥之中卻感知到，一個“北”字。
項北飛問道：“您老人家去過枯萎林？”
駱老搖頭：“沒有。”
“那怎麼……”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是向北飛嗎？”駱老急促地說道。
項北飛遲疑了下，點頭：“是。”
他們一路跑了許久都沒有辦法離開，但只是向北飛了一段時間，不到十分鐘，就出去了。
往北的路纔是正確的。
“果然！”
駱老像是回憶起了什麼，微微嘆了口氣。
“到底怎麼回事？您老人家是不是知道什麼？”項北飛一直都不知道那個聲音意味着什麼。
“這件事就說來話長了。”
駱老目光頗爲複雜地看着項北飛。
許久他才緩緩地說道：“你給這種樹人取名爲‘尤蒙’，我才突然間明白這個荒獸到底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什麼？”項北飛疑惑道。
“第一個提到‘尤蒙’這種荒獸的，不是你，而是你的父親，項天行。”
“他？”
項北飛有些詫異。
駱老手中一閃，出現了一塊頗不起眼的石頭，不過半截手指大小，石頭上坑坑窪窪，看上去像是被什麼東西給腐蝕過，碎裂了許多。
“拓荒者在野外執行任務的時候，都會把行動軌跡記錄下來，就像是黑匣子，這樣在出事的時候，便於後人搜尋。”
駱老看着手中的石頭，神色複雜地說道：“這便是非常特殊的的黑匣子，名爲拓荒石。”
黑匣子限制很大，在域外荒境，從第三危險區域開始，就不能用系統物品來當黑匣子，因爲系統物品是有時限的，時間一久，效果就會減退，很容易會被實力強大的荒獸嗅出來。
也不能用那些電子產品，因爲部分荒獸會控制磁場，比如上次遇到的殺音蜈蚣，能夠利用精神力製造真假難辨的磁場來對付人，自然也能夠感知到電子產品。
“當初你父親失蹤後，我親自去那裏搜尋了整整兩個月。人沒找到，但好在，他一切都是我教導出來的，我知道他會怎樣靠着山行藏匿東西——又或者說，他可能知道我瞭解他，會去找他，所以他用我教的辦法來藏匿拓荒石。”
項天行的域外荒境經驗都是駱老教的，所以駱老很清楚在關鍵時刻，要如何靠着地形來隱藏線索，師徒倆倒是很默契。
“可惜的是，當時我找到山洞的時候，拓荒石被一隻強大的荒獸給腐蝕了，碎了一半，我只能搶救回這麼點。”
駱老把拓荒石在手掌上輕輕一滾，手掌上就出現了幾行斷斷續續的字來，這些字模模糊糊，就像是氣體凝聚而成的。
“拓荒石可以拓印出使用者當時腦海裏的意念，也就是說他想留下什麼，都會直接用他所認定的文字表述出來，我已經把所有的意念都拓印出來了，都在這個日記本里，但缺失了很多，其中就提到了‘尤蒙’這個字眼。”
他又拿出一個日記本，翻到了裏面某一頁，然後遞給了項北飛。
項北飛接過日記本，日記本很嶄新，是再普通不過的日記本，裏面寫滿了拓荒石拓印出來的文字，連字跡都屬於項天行的，而非駱老。
【尤蒙這種生物很奇特，我甚至都不想把他們歸類爲荒獸，因爲他們有自己的活法，只是命運有些坎坷……】
【和尤蒙交流很困難，但我想我成功辦到了……】
【……西像是他們的命運枷鎖，把他們束縛在這裏……】
【尤蒙告訴我，我要尋找的答案在哪裏，但我必須先離開樹林，他們說一路向北飛就好。很神奇，因爲我兒子的名字就叫項北飛，他爺爺取的……】
……
拓荒石損壞太嚴重，上面出現了很多個坑，拓印出來的文字也斷斷續續，無法連在一起讀。
不過殘留的意念，仍然可以清晰地用文字表述出來。
“這些文字，確定是他的？”項北飛驚訝地看着駱老。
“對，拓荒石非常稀有，就相當於一種非常便捷的文字記錄，腦海裏想什麼就會留下什麼，然後用文字呈現出來。你取的‘尤蒙’二字，和他的‘尤蒙’二字是一樣的。”
“不愧是親父子。”駱老又微微嘆道。
若不是項北飛想着要給樹人取名爲“尤蒙”，他甚至都不會把枯萎林的樹人和項天行拓荒石上提到的“尤蒙”聯繫到一起。
項北飛看着那些字眼，沉默着。
“我這麼多年來一直在研究這些話，想要從裏面研究出那小子到底在調查什麼，但是沒有辦法，因爲拓荒石殘破不堪，很多關鍵信息都缺失了，我甚至都不太清楚他提到的尤蒙是什麼意思，沒有描述太多，直到你剛纔給那樹人取名，我才意識到了這點。”
項北飛問道：“無論是枯萎林的尤蒙，或者是遺貌鬼須，都是來自要域的荒獸……駱老的意思是，我老爹他當初就遇到了這些尤蒙？”
“沒證據。”駱老告誡項北飛。
他以前沒有把拓印好的日記本給項北飛，也是因爲項北飛還小，擔心他頭腦一熱就跑去域外荒境找自己父親。
項北飛說道：“但我記得書上說，拓荒石有非常強大的硬度，很難被破壞，煉神期實力的荒獸都不可能對它造成傷害，那就意味着這隻荒獸至少——”
他說到這裏停了下來，微微皺眉。
駱老和葉長風對視了一眼，他們顯然早就想過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