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葉凡一臉茫然。
“你以爲好心給他們治療了一下中暑的症狀,人家就會感謝你嗎?”
“這……”
“現在有些人壞得很,你開始不接診倒還好,如果治療後,又出問題了,甚至是命沒了,肯定會賴上你,到時解釋都解釋不清楚。別說做不成醫生了,可能還會喫上官司。”
“可……可是也不能不管吧?”葉凡有點沒底氣地問道,其實他知道黃主任所言非虛,就剛剛那個白襯衣青年說話的口氣,十有八九就是醫鬧潛在分子。
“所以接下來就要說你的問題了,中醫看診哪能靠推測,望聞問切四診缺一不可。不能因爲看他的症狀與書上描述相吻合,連脈都不把就直接確診了。要知道外在的很多都是假象,內在的情況非得通過脈象來知曉。”
“嗯,嗯,黃主任教訓得是。”葉凡連連點頭,其實這些個基本常識並不是他不懂,只不過先前在老家中醫院上班的時候,他雖然名義是中醫執業醫師,事實上乾的都是西醫那一套,根本沒有中醫臨證經驗。
開門第一天,就看了這麼一個患者,不過大家還是挺高興,正所謂萬事開頭難,畢竟第一天正式開張了。
而且也算是接了個大活,救了一條人命。
對於葉凡來說,更是給他上了很好的一課堂。
從醫之路就是要踏踏實實,畢竟是事關生死,自當處處小心纔是。
看來貿然獨立坐診還是有風險的,好在一起喫飯的時候已經跟黃主任提過跟診抄方几天,黃主任也欣然答應了。
接下來的日子,因爲收費親民,黃醫生的醫術也高明,漸漸地看診的人多了起來。
葉凡也跟着學到不少。
雖然患者的病種很有限,不過中醫看診醫理都是相通的。
所以西醫光一個內科可能就要分爲呼吸內科、消化內科、心血管內科、神經內科、內分泌科,腎內科,內兒科……等等,對於中醫來說,就一箇中醫內科就成。
西醫是硬生生的將一個人大卸八塊,基本上一個器官都可以成爲一個獨立的科室,而中醫則是將人體看作一個整體,甚至於把人和自然界都看成一個整體,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天人合一的思想。
一週後,黃主任要休假兩天,葉凡正式開始了獨立看診。
一個人坐在並不算大的診室裏,葉凡有些許緊張,更有些興奮。
上班不久,便有敲門聲響起。
“請進。”葉凡說了一聲。
門開了,只見一箇中年婦人領着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走了進來,看中年婦人的面容似乎有些熟悉,應該前幾天有來看診過。
“你就是葉醫生?”中年婦人有些詫異地問。
“嗯,是的。”葉凡點了點頭。
“我見過你,你不是跟黃主任抄處方的那個嗎?這麼年輕,應該還是實習生吧,怎麼也能看病嗎?”中年婦人一臉的懷疑。
“大姐,你誤會了,我跟着黃主任學習幾天不假,不過我是正兒八經的中醫執業醫生,我們這是正規的中醫診所,肯定不會非法行醫的,請放心。黃主任這兩天休息,所以就我一個人當班了。”葉凡解釋道。
“嗯,那你們請坐,小朋友,你哪裏不舒服呀?”葉凡堆着笑臉問。
小男孩張了張嘴,正準備說話,卻被媽媽喝止了。
“你們中醫不用把脈的嗎?知道什麼情況還用來看嗎?”中年婦人語氣中很不友善。
葉凡知道這是根本不相信自己,故意刁難來了。
雖然中醫四診講究望聞問切,一般來說,問診必不可少,不過有時也會很無奈。
比如面對患者是小兒的話,因爲不知道自述病情,古代也稍之爲啞科。又或者是真的啞巴成年人,難道因爲不會說話就不能看診了嗎?
當然了,眼下的小男孩有十歲左右,自然算不得小兒,不過家屬硬是不配合也沒辦法。
葉凡知道,如果自己說看不了,讓她退號退錢,肯定正遂了她的心意。
不過碰到一點點困難就退縮的話,那還能幹成什麼大事呢。
想到這裏,葉凡一臉平靜,並沒有表現也氣惱的樣子。
靜下心好好爲小男孩搭脈。
心下默唸:左手寸關尺對應心肝腎陰,右手寸關尺對應肺脾腎陽。
患兒雙側脈象洪大而數,是典型的陽明有熱。
葉凡又讓小男孩張開嘴,只見舌苔厚膩而黃燥,結合舌象和脈象,定是陽明腑實證無疑了。
“他最近是不是一到下午就發高熱?”葉凡問。
“咦,你怎麼知道的?”中年婦人有些驚訝,因爲剛進來的時候測過體溫是正常的。
“看他的症狀,發熱應該不少於七天。”
“是的,你是怎麼看出來的?”中年婦人好奇道。
“他這個是陽明腑實證,就是胃裏面有大熱,一到下午就開始燥熱出汗,並且體溫升高。”
“沒錯,沒錯,就是這個樣子,還有呢?”
“他平時喜歡喫肉食,冬天呢又喜歡喫西瓜冷飲之類的寒涼之物。”
“是的,是的,這些真的把個脈都能知道嗎?”中年婦人顯然已經被葉凡的判斷折服。
“也不全是,好了,現在可以說說得病的經過了吧?”
“嗯嗯。”葉年婦人連忙點頭:“是這樣的,一個星期以前,孩子的爸爸帶着他去吃了火鍋,當時出了很多汗,火鍋店裏的空調打得很低,然後可能就受涼了。”
“是的,夏天的時候汗出腠理開泄,又對着空調冷風直吹,最容易被風寒侵襲。”
“然後回來就開始出現感冒症狀,流清水鼻涕,鼻子堵塞不通,噴嚏也很多,後來就在藥店裏自行買了小兒感冒藥吃了,吃了兩天,鼻子的症狀基本都沒有了,不過突然就開始發起熱來,而且還發得很高。一看吃藥不行,我們就帶他去附近的西醫診所掛吊瓶了。結果掛完水後當晚體溫就降下來了,不過到了第二天下午開始又發熱。然後就又去掛水,到了晚上又降體溫,再到第三天下午又開始發熱。如此反覆的,一直持續了一個星期。最後診所的醫生都不給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