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與妖賈 >第118章下山、告別
    康哥急匆匆跑去找舟自橫,舟自橫正在收拾東西,見了他來皺着眉頭喝道:“怎生越來越魯莽了?”

    康哥舉起手中的手機,界面是周十三給他發的消息。康哥苦着臉道:“有人手腳不乾淨,死了。”

    “死得蹊蹺?”

    “初步判斷是窒息死的,但是沒有發現身上有勒痕。周十三說死亡地點在離夏小友院子不遠的地方。”

    舟自橫停下手中的動作擡眼看着康哥,眉頭緊得能壓死一隻蚊子。他長相昳麗,橫眉冷對的時候卻很有壓迫感,眉峯凌厲,眼神銳利。

    “男的女的?哪方的人了?”

    “兩個年輕女人,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東西,唯一一個羅盤看起來也像是在路邊隨意買的,加上時間太短,還沒有查出來。”

    “她們想去挖雪飛的墓?”舟自橫勾着嘴角冷笑一聲,“山坳村是耿旭的老窩,小月又在院子裏住了十八年,什麼貓啊狗的都能往裏面闖,也不掂量一下。”

    舟自橫提着小包就往外走,小包裏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些什麼。

    “你儘快將那兩人的身份調查清楚,麗姐也快回來了,有什麼事情你跟她商量着來。”

    康哥眼睜睜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原本就耷拉着的臉看起來更是垂頭喪氣。他嘆口氣,慢吞吞地走出去,在外面將門關上。

    青門山每日都要做早晚課,夏言蹊喫過晚飯後跟閆璟告別,閒逛了一會兒後覺得有些寂靜和說不出來的落寞,就回去了寮房。

    進了房間才發現夏顏月連帶着秦培羽都不在,夏言蹊擔心她們跟胡嬰扛上,往外走了兩步,想起胡嬰妖力尚未恢復,又是在青門山,便安心地坐在牀邊將玉牌拿出來仔細端詳。

    這只是一塊普通的玉,沒有經過過多的打磨,隨便找家玉器商行就能買到,放夏言蹊身邊倒有些像燙手山芋,也不知道應當交給誰。

    閆策的魂魄還不安穩,進入玉牌後一直在沉睡,夏言蹊試着叫了幾次都沒有迴音,便將玉牌放好。

    剛把玉牌放好就看到夏顏月肩膀上扛着秦培羽走進來,她的頭髮凌亂,鞋子邊緣沾上一些新鮮的泥土,衣服也有些不自然的褶皺,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疲累。

    她坐在牀邊讓夏言蹊給她倒了杯水。

    水溫熱,剛好可以喝。

    夏言蹊見她咕嚕幾下將一杯水喝盡,好奇地問了一句她去了哪裏。

    夏顏月將空水杯塞到夏言蹊懷裏,倒頭躺在牀上閉着眼睛道:“上山,跟玄遠道長告別。”

    “你明天要跟我一起下山?”

    “嗯。”夏顏月很困,回答的聲音已經變得有些含糊。

    夏言蹊無奈,將水杯放好後把鞋給她脫掉,輕輕地給她換了個姿勢,然後關燈上牀,迷迷糊糊中她聞到一股很淡的香味,像是檀香,下一秒她便人事不省了。

    原本應該睡着了的夏顏月忽然睜開眼睛,輕聲喚了一聲夏言蹊,見夏言蹊沒有反應她又翻身起來朝着夏言蹊的那邊喊了一聲。

    “這孩子,一點警覺性都沒有。”

    夏顏月低聲抱怨一句,摸黑下牀後翻出酒精匕首和符紙,她沉靜下來吐出一口氣,將匕首消毒後輕輕在夏言蹊的手指上刺了一道小口,用血在空白泛黃的符紙上一氣呵成畫出一道替身符。

    小黑貓蹲在牀頭默默地看着這一切,等夏顏月再次躺上牀後纔看着窗外。

    青門山在山上,與城市裏的燈紅酒綠不同,到晚上的時候便很安靜,安靜到除了偶爾的蟲鳴之外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秦培羽沒有心跳,離她最近的夏顏月心臟鼓動着,跳躍着,彰顯着這條生命的活力。

    她比夏顏月大不了多少,可是卻已經經歷了戀人的背叛、對生命的失望,她不知道爲什麼耿旭會救她,在看到夏顏月的時候她才恍然明白。

    耿旭看着這個明媚女孩的眼神有剋制、愛戀,還有極其複雜讓當時的她也不能明白的痛苦與決絕。

    他愛她,可是他又害怕會害了她,耿家先輩所作的孽,由血脈刻進DNA,擺脫不了。

    夏顏月嬌氣又愛哭,看電視劇男女主分手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轉天眼睛還是腫的,後來幾乎沒有見到她哭,就是脾氣變得暴躁,要麼對人愛答不理,要麼對人刻薄無情。

    一間小小的院子,困住了她十八年。山中歲月漫長,永遠能見的只有四季的變化和小小天空中的陰晴雨晦。

    下山後夏顏月隨意地擺擺手跟幾人告別,夏言蹊問她要去哪裏,夏顏月也只隨口說要去找朋友,她的朋友大多是夏言蹊從未聽聞的。

    夏言蹊想到在方壺山看到她受傷躺在牀上面容蒼白的樣子,心裏很是不放心,夏顏月倒是瀟灑,揹着揹包扛着秦培羽就走了。

    夏言蹊看着她漸漸遠去的背影,也不知道爲什麼,只覺得心裏一悸,忍不住喊了一聲。

    “小姑姑!”

    夏顏月停下腳步轉頭看過來,笑意盈盈的眼睛裏帶着一點疑惑,似乎很奇怪爲什麼夏言蹊會叫住她。

    夏言蹊自己也說不清楚那一瞬間涌上心頭的感覺是什麼,她下意識地向夏顏月的方向邁了一步,然後呆愣着問:“你什麼時候回家?”

    夏顏月沒有回答她,笑着擺擺頭,提了一下揹包的帶子然後轉身大踏步離開。

    青門山是道門,胡嬰在山上會受到很大的禁制,現在夏言蹊要離開,她也就跟着一起離開,見夏言蹊一臉不捨的樣子忍不住嘲笑了兩句。

    夏言蹊強行將涌上心頭的莫名滋味甩掉,掏出玉佩交給胡嬰。

    胡嬰很喫驚,拿着玉佩罕見地有些不知所措,夏言蹊平聲道:“閆策對我而言不過是一個陌生人,要我整日裏拿着他的玉牌反而會覺得是一種負擔。”

    她望着夏顏月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太陽早已經升起,夏顏月的身影在陽光下鍍上一層薄薄的金色,那抹金色越來越遠,越來越虛無,終於走出了夏言蹊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