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與妖賈 >第152章 祭品
    既然裏面沒有嬌嬌,夏言蹊便不再逗留,剛想示意閆璟離開,坐在高位的年輕人將茶杯往案上輕輕一擱:“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金聲玉振,煞是好聽。

    他揚起臉直直對上夏言蹊的目光,夏言蹊這纔看清楚他的長相。

    龍章鳳姿,天質自然,眉目犀利,薄脣微勾,十足的冷面冷心。

    夏言蹊爲他的面容所驚呆,面前的門忽然大敞,將她和閆璟暴露在衆目睽睽之下。

    衆人不妨有兩個大活人躲在門口,一時之間驚呆在原地,只有地上還頂着盤盞的小人快速移動,竟然沒有撞在一起。

    夏言蹊見狀也不含糊,與閆璟直接進了屋,對年輕人頷首笑道:“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年輕人揮袖移了一張几案在身側,有幾名小人依序放了盤盞上去,年輕人斥道:“貴客上門,須得上幾盞好酒。”竟然是等不得旁人上酒,直接施法添了一壺酒兩個酒盞。

    那些人已經回過神來,到底收斂了不少,只目光一直隨着夏言蹊倆人移動。

    夏言蹊和閆璟在他身側落座,案上淺碧色的高足杯胎薄如紙,滿杯的酒水猶自漾着水紋,四盞三足盤,分別是菊花狀的點心、放在鮮嫩荷葉上的酥餅、方形棗糕、金銀蒸絲卷,旁邊空的地方放着些許煮好的菱角和兩朵蓮蓬,只看外形就足以讓人食指大動。

    年輕人姿態閒適,手杵在案上偏着頭問夏言蹊:“可是來尋人?”

    夏言蹊點頭道:“她少了一縷地魂。”

    “莫不是將我這當了陰曹地府,少了些許東西便往我這兒來了?”他哼了一聲橫掃一眼夏言蹊,“若不是你生魂尚存,我倒是覺得你天生就應當坐在這裏的。”

    夏言蹊是至陰之體,雖然修爲算得上不錯,到底還是很難完美掩飾自己身上的陰氣,加上這人修爲比她高,夏言蹊在他面前簡直無所遁形。

    “冒昧問一句,”夏言蹊伸手往身後姚家祖宗神牌方向一指,“你與姚家先祖是不是有什麼淵源?”

    “多年前曾有一個交易。”

    “那你爲什麼會在這裏?嬌嬌的地魂是不是也在這裏?”

    面對夏言蹊略顯急切的問話,年輕人端起案上的茶盞示意夏言蹊將她面前的酒喝掉。

    夏詩遠管夏言蹊管得緊,酒是從來不給她沾的,她也不喜歡酒的味道,便有些爲難。

    年輕人笑看着夏言蹊,將手中茶水一飲而盡,等茶盞放回案上時,茶水卻又是七分滿的茶水。

    夏言蹊硬着頭皮端起酒盞卻被人阻止了。

    閆璟搶過她手中的酒盞:“這酒你喝不得!”

    年輕人似乎纔看到他,笑問道:“何出此言?”

    閆璟將酒放下,目似利劍回視他,半分不讓:“這是重黎酒,以上古火正重黎爲名,酒辛辣,五行火重,哪怕只沾一滴,對言蹊而言也是百害而無一利!”

    年輕人撫掌笑道:“如今竟仍有人識得這酒。”

    他似乎很高興,連道了幾聲好。

    夏言蹊不知道重黎酒什麼,見他的樣子似乎很少見,偷偷看了一眼閆璟,卻見閆璟面色平淡,手背上的青筋卻鼓凸出來。

    年輕人笑罷問夏言蹊:“姚氏後人便也罷了,我不稀得,如若你留下,她們均可再世爲人。”

    那些原本跪坐着安靜服侍的女人卻似乎是聽到什麼綸音一般忙向夏言蹊磕頭,咚咚咚的聲響響徹享堂。

    “求大善人救命!”

    一呼百應。

    一時間,享堂裏都是女子哀婉悽側的哀求聲。

    夏言蹊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後仰:“什麼?什麼什麼?”

    年輕人勾脣一笑,說不出的譏誚:“她們均是姚氏後人,或父兄,或族人,將她們做了祭品,便生生世世如此,生不得,死不得。”

    夏言蹊瞪大了眼睛看向一個個女人。

    她們都很年輕,死時的年齡應當與夏言蹊相當,如果不是夏言蹊,過不了多久,這裏就會再添一個名叫姚婉嬌的女人。

    想到這裏,夏言蹊怒不可遏,跳起來直罵年輕人道:“你有病啊,你修爲那麼高把她們囚禁在這裏想當帝王啊?我告訴你,現在是社會主義,人民當家作主,你這套是行不通的!”

    年輕人惋惜地對女人們道:“休言萬事轉頭空,未轉頭時皆夢。”

    原本含有一絲希望的女人們臉上生動的表情褪去,變回原來的面無表情默默地跪坐回去。

    夏言蹊心裏難受,不甘心地問年輕人:“你到底想怎麼樣?她們對你的修爲毫無益處,爲什麼還要這樣對她們?”

    “以此爲樂,”年輕人笑道,“美酒美人美食,忘天忘地忘己,妄聽妄語妄言。”

    夏言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人怎麼還敢堂而皇之地將自己這麼陰暗的想法說出來?

    見她目瞪口呆的樣子,年輕人噗嗤一笑道:“我從無強迫她們半分,原也說過,她們是祭品。”

    閆璟卻忽然想起什麼,對夏言蹊道:“最初的祠堂原本是作爲家族墓地,被稱之爲墓祠,後來才逐漸演變成現在這樣,所以姚家宗祠纔會用墓磚!”

    夏言蹊看向姚家祖先的靈牌,上面全是“考”,沒有“妣”!

    她摸着脖子上的養魂玉,忽然就想到了耿家的那些女人。

    兩者全不一樣,卻又何其相似。

    年輕人道:“墓磚以陰氣養成,正適合聚陰養魂,萬物求長生,她們以凡人之軀能得如此造化,倒也不算薄待。”

    夏言蹊忽然打斷他的話:“嬌嬌在哪裏?”

    年輕人道:“聽你言語,她尚存於世,便不是祭品,既不是祭品,便無供奉至此,至於其地魂何處,須得問其先祖。”

    “人祭……”夏言蹊喃喃道,暗啐了一口。

    閆璟敲着几案忽然道:“不對!”

    他見夏言蹊看着自己,解釋道:“從表面上來看,她的三魂七魄是齊的,只是地魂跟其他東西換了。”

    如果嬌嬌是被姚家人選爲祭品,那麼她的三魂七魄必須是完整的、原版的,姚家人不可能冒着年輕人反悔的可能將一個不完美的“祭品”呈上去。

    那麼換了嬌嬌地魂的人又是誰?

    夏言蹊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千頭萬緒卻找不到一點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