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是一座座連綿的高山,與上次的山丘不一樣,這裏佈滿了五顏六色的石頭,間隔一段距離零星有些矮小的樹木,木材看起來有些怪異,俱是不認識的。白色的雲霧飄橫在山腰,在炫彩石頭的映襯下,看起來倒是很有意境。
這天他們繼續往前走,山上沒有小道,得靠人一步步趟出路來,走得實在艱難。
夏言蹊往前趕了兩步湊到夏顏月身邊:“走了大半天了,要不休息一下,喫點東西?”
夏顏月手上杵着一根半人高的粗大樹枝,是秦培羽砍了旁邊樹木給她做的柺杖。她腳下不停,往山頂上看,道:“越歇越覺得累。”說罷便繼續往上走。
夏言蹊緊跟在她身後,聽她問:“三天了,他們還沒出沼澤?”
一說到這個,夏言蹊一掃疲累,略帶興奮道:“前兩天傷了幾個,雖然不致命,但是還是拖了幾天,陣法被破壞得差不多,估麼着今天就能進雷池殺陣。”
她忍了忍,沒忍住:“我聽閆璟說一入雷池殺陣,仙人成凡,凡人必死?”
夏顏月腳下頓了頓。
她心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夏言蹊原不是這樣的性子,夏老爺子曾經說過,她的性子原是隨了奶奶,和善。經過這一年的風風雨雨,似乎有點不拿人命當命看,見血反而愈加興奮,對手越強越暴戾,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養魂玉的影響。
咔咔兩聲石頭碎裂的聲音。
夏言蹊捏住冰刀往發聲處看去,走在前面的秦培羽和閆璟也停下腳步警戒。
他們前面不遠處,一處岩石裂開一條小縫隙。
接二連三的破土聲。
一根白骨從石頭下鑽出來,骨頭上還帶着幾點泥土,隨即周圍如雨後春筍般接連竄出無數的骨架,搖搖晃晃嘎吱作響。
看外形,大多是一些半人高的動物,也不知道帶皮帶毛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山坡傾斜,不如平地方便,幾人背對背圍成一個圈,戒備地看着將他們包圍起來的幽幽白骨們。
秦培羽率先動手,腳下微微用力,一腳踢向其中一個頭骨將之踢落在地,與此同時長劍劃過半圓橫刺向另一個頸椎,長劍與骨頭相擊,劃拉出點點火光。
夏顏月吹了口哨:“漂亮!”
話音還沒落,掉落在地上的頭骨左跳跳右跳跳,似乎是在尋找自己的身體,到處蹦躂着,被其他骨頭踢來踢去,要不是太多白骨耀眼,這場面簡直稱得上滑稽。
秦培羽原本的笑容瞬間垮下去,看着被劃出一道劍痕卻絲毫無礙於行動的骨架,道:“都是白骨,沒有魂魄,閻王令的作用有限。”
閻王令本是抹殺魂魄,對付魂體是一把好用的刀,對上沒有魂魄的東西就只是一把還沒開封的鈍刀,估計拿根木棍都比它的效果好。
夏言蹊也接連不斷地甩出冰凌,打在白骨上叮噹作響,冰塊碎裂飛在空中很是好看。
“不行。”她叫了一聲,手上不停,雙手覆在地上,冰從她手下向外延展,薄薄的一層冰很快將挨着地面的骷髏凍住,只是不過兩秒,冰層就在骷髏不停的動作中裂開,除了能暫緩它們的行動外,沒有傷到它們半點。
秦培羽踩着一具白骨頭上跳到半空,落下後對夏顏月搖搖頭。
滿坑滿谷滿山都是白骨,密密麻麻數都數不過來,就算定身符有用,他們也沒有那麼多的符籙。
夏顏月從包裏掏出幾個零件快速拼裝好,只聽咻的一聲響,炮彈在不遠處炸開,將白骨生生炸出一個缺口。
她還沒來得及高興,那些被炸飛的白骨又聚集在一起,也不說按照原來的樣子,就這麼隨意拼湊着,怪模怪樣不知道像個什麼東西。
她低聲罵了一句髒話,將導彈換成燃燒彈,燃燒彈所到之處,無一倖免,白骨燼燼,燃燒成了一片火海。
這很好地緩解了幾人的壓力。
閆璟目瞪口呆,被她的一番操作弄得都忘記了貼符紙,還是秦培羽一腳將他面前的骷髏踢飛才反應過來。
他乾脆將那些骷髏全都扔到火裏去,一邊問:“小姑姑,你帶的東西可真多。”
夏顏月低啐一口,不知道罵了什麼。
秦培羽跳到旁邊一棵樹上,一邊看一邊在算着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跳下來。
“這東西不對勁。”
“怎麼了?”夏顏月偏過頭問她。
“不是骨頭,或者說不是生物意義上的骨頭。”
“怎麼說?”
“骨頭燃燒後會剩下骨灰,可是它們沒有。”
“能看出來是什麼東西嗎?”
秦培羽搖頭。
閆璟也說沒聽過。
夏言蹊驚呼一聲,那些帶火的骷髏正在向他們逼近,包圍圈越來越小,臉上甚至都能感受到火焰的熊熊熱度。
骨頭不需要呼吸空氣,可是他們需要,夏顏月這下反倒不敢再輕易發射燃燒彈。
忽然一隻白骨從夏顏月腳下的土裏伸出來抓住她的腳踝,想要將她往地裏拉,她乾脆直接用炮筒砸下去,幾下將白骨砸得稀巴碎。
這邊剛解放出來,另外一隻腳又被抓住了,夏顏月左支右絀,漸漸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她趕緊將揹包背上,不知道那些東西要將她拖到哪裏去,這裏面的東西可不能丟了。
夏言蹊正集中精力全神貫注對付面前的對手,忽然聽到身後一聲悶響夾雜着夏顏月一聲髒話,她慌忙回頭,只見身後原本夏顏月站着的地方露出一人寬的小口,裏面還回蕩着夏顏月的連篇髒話。
耿旭和秦培羽也不見了。
夏言蹊着慌之下便沒了主意,一股大力將她往下來,伴隨着失重的感覺,她眼前一黑,便也被拉到地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