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人的臉缺少了一塊,夏言蹊瞟了一眼滾到角落裏的骷髏頭,又一腳上去踢在方纔的位置。
蜘蛛人囊裏的蛛絲已經沒有了,被夏言蹊踢得發出吱吱的叫聲,如皮革發出的摩擦聲一樣,擺着頭想要往後退。
不多時,夏言蹊腳下就多出了不少骷髏頭,蜘蛛人臉上也被打得凹陷下去,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蜘蛛人嘴巴張開做出吐絲的樣子,卻吐出一點唾沫,夏言蹊側身躲過,將冰覆蓋在拳頭上,跳起來,用盡全身力氣砸到蜘蛛人臉上,硬生生將蜘蛛人的臉砸到腹腔裏去。
閆璟:……只能說不愧是夏家人,跟小姑姑和詩姐相比也毫不遜色,有點兇猛。
閆璟雖然注視着場上,注意力卻集中在後面,那種令他毛骨悚然的危險視線已經消失,但他卻不敢大意,舌尖抵着牙齒,隨時準備咬破舌尖噴出舌尖血。
原本體型就堪比一個圓滾大球的蜘蛛人,沒了臉之後更是圓滾滾的。夏言蹊輕籲出一口氣,退到閆璟身邊,看着地上的骷髏頭,皺眉道:“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頭都沒了還死不了。”
閆璟道:“知道絡新婦嗎?”
夏言蹊道:“聽過,它是絡新婦?”
“不是,但也差不多,”閆璟也不賣關子,直接道,“從你今夜‘看’到的場景來看,這裏不知道是做什麼的,但是是被封住了只留下了幾個洞口以做食人五臟所用,如果這隻蜘蛛從那裏鑽進來,吃了東西體型長大後出不去,沒有喫的只能喫祭品的五臟,人活着被這樣祭祀,死後怨氣非常大,蜘蛛吃了那些東西后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正說話間,蜘蛛人被打凹進去的地方蠕動了幾下,隨後又沒有了動靜,夏言蹊還以爲自己看錯了,手電筒照過去後,一隻細小的蜘蛛從凹進去的地方爬出來,隨後像是捅了蟑螂窩一樣,又有更多小蜘蛛從那裏爬出來,蜘蛛人龐大的身軀迅速癟下去,最後只剩下一張皮囊,乾癟地鋪在地上。
那些小蜘蛛不過成人手指頭大小,跟蜘蛛人一樣,原本應該是頭部的地方長着一張人臉,只是各不相同,雖然長相不一樣,表情卻一樣,齜牙咧嘴對着夏閆二人,一臉的兇悍。
夏言蹊被這密密麻麻鋪了一地的小蜘蛛弄得頭皮發麻,雖然那些小蜘蛛不敢靠過來,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半步。
一雙手忽然抓住她的腳踝,她低頭看去,只看到兩隻血淋淋的手,再往身後看,就看到滿臉血的李二。
李二下半身掉在下面看不到,抓着夏言蹊腳踝的雙手用力,使出了喫奶的力氣想爬上來,上半身已經被血染透,衣衫凌亂,血跡斑斑。
見到夏閆而然,他喫力地蠕動兩下嘴脣。
“救命。”
輕如蚊吶。
李二輕聲道了謝。
夏言蹊問:“你身上的傷勢怎麼弄的?”
李二苦笑一聲,道:“被一隻人面蜘蛛追着,慌不擇路,沒看清腳下。”他看到已經扁成一張皮的大蜘蛛人,又看到滿滿摞摞、讓人看了忍不住心裏發毛的小蜘蛛人,道,“夏小友與閆小友果真厲害。”
夏言蹊在心裏嘀咕,真厲害就不會被逼到這裏來了,早就打將出去,還能在這兒跟你遇到?
只是這話她只在心裏唸叨便罷,也不接這話題,問道:“你從這兒摔下去的?下面有多深?你怎麼爬上來的?”
李二休息了一會兒,等覺得力氣稍微恢復一些,才又道:“說來你們不信,這下面不過兩米來深。”
夏言蹊驚道:“這,怎麼可能,我們先前用手電筒照過,根本看不見底。”說完還尋求贊同一般,轉頭問閆璟,“是吧?”
閆璟應了聲是。
夏言蹊又道:“而且如果下面只有那麼點高度,以你的能耐,不可能爬不上來,還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
李二道:“我腳步剛一落空便覺得有些不妙,想停下來又已經來不及,只能在摔下去的時候盡力護好全身,因此倒還沒有受傷,只是在下面什麼都看不到,手電筒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打開了也看不見光,我只能四下摸索,入手全是冰涼滑溜的感覺,我看不見,又擔心摸到什麼毒蟲毒蛇,這些暗不見天日的陰涼地方,總會聚集些什麼,便不敢再動,只能稍加留神,好在摔下去時身上的東西都還在,隨手用了張符籙……”
說道這裏,李二一向穩重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他忙停下來,穩了穩心神才重又道,“下面似乎有什麼禁錮,讓人不能使用符籙,連靈力也不能使用。”
夏言蹊心裏一跳,忽然就想到了方壺山。在方壺山,尋常的人或精怪也是不能使用靈力的,但是像胡嬰陸秉謙等大妖卻是能使出些許靈力,雖然與外面相比是天上地下,但到底還是能用。
那這裏的情況是不是跟方壺山一樣,只有修爲高深的人才能用?
但是像陸秉謙那樣的修爲,世上不過鳳毛麟角,康哥更是說過,胡嬰是這世上唯一能斬破空間的人,要驗證這裏是不是跟方壺山一樣,倒是麻煩。
夏言蹊見李二渾身狼狽,便問道:“你流了這麼多血,我們先送你出去,等到了車上,看他們有沒有帶什麼止血的藥或者繃帶什麼的,最好先上點藥。”不然遲早血幹而亡。
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趁黑下山,車開慢點倒是可以,就擔心遇到鬼打牆,一不小心就將車開到懸崖地下了。
李二臉上的血已經擦乾淨,露出蒼白帶着青色的臉,聞言卻有些遲疑。
夏言蹊將他的猶豫看在眼裏,卻不說話,也不勸他,只將手電筒往洞穴裏照,還是見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