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與妖賈 >第250章 神祕女子
    很快就有血從衣服中浸出來,斑斑點點,看起來尤爲可怖。夏言蹊面目猙獰,脣色慘白,冷汗從額頭冒出,從鼻尖臉頰滑落,看起來痛苦無比。

    她急促而小聲地喘了幾下,等那股由靈魂深處蔓延而來的痛楚稍緩解後才道:“只看到兩道模糊的人影,容貌衣着都看不清楚,只能感覺到他們很強,非常強。”也許是因爲太痛,說話時她的嘴脣不停地小幅度哆嗦。

    夏言蹊見過強者如胡嬰玄元採其莫等,都沒有那模糊的影子帶給她的衝擊強,不是修爲上的壓制,而是對方從骨髓血液裏泛出來的、毫不在意的冷淡與殺意。

    她隨意擦了衣服上的血漬,將封印小鬼的符紙疊好裝進小包,對閆璟道:“走吧。”

    閆璟只覺得夏言蹊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出是哪裏不對勁,聞言下意識地聽從她的話,腳踩七星陣往前走。

    這一次卻是出奇的順利,不多時就已經安全地走到光柱旁。

    走進了看,才發現那三根青色羽毛色澤亮麗,其間隱見暗光流動,細看時卻又消失無蹤,仿若是人的錯覺。

    雖則走到了光柱之下,閆璟卻沒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他提着心,桃木匕首握得越發緊,身體緊繃,整個人猶如上弦的弓箭,警惕地觀察周圍一切。

    細小的鈴聲忽又響起,伴隨着幾聲女子的嬌笑聲,不僅夏言蹊聽到了,閆璟也聽到了。

    兩人循聲望去,光柱下倚坐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不過十六七歲,面容白皙容顏妍麗,穿着白色素服,一腿盤着,一腿曲起,一隻手臂隨意地搭在曲起的腿上,露出瑩白如玉的皮膚,在光柱光芒的映襯下,不顯得柔弱可憐,倒是帶着股英氣,眼波流轉之間,帶着無盡的笑意,雖是坐在地上,比兩人矮了一大截,氣勢上卻毫不遜色。

    她隨意看了一眼閆璟便將目光轉向夏言蹊,饒有興味上下打量着。

    夏言蹊毫無懼意任她打量,目光迎上去,問道:“你是這裏的墓主人?”

    女子想了想,道:“是,也不是。”

    如黃鶯出谷,悠揚悅耳,卻沒有久未說話的酸澀感,反而清脆利落,雖然帶着些許口音,夏言蹊卻能聽得懂。

    “怎麼說?”

    女子對光柱底部揚了揚下巴,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意:“在那呢。”

    夏言蹊循着目光看過去,卻是空空如也,莫說屍體,就是衣服也沒有一件頭髮也沒有一絲。

    面對她懷疑的目光,女子笑得更燦爛:“沒啦,都成灰了。”

    閆璟見她毫無悲傷之色,不知道內裏詳情,但方纔那一眼卻有熟悉的危險感覺襲上新歐,正是在甬道里面對蜘蛛人時所感受到的一樣,他正想不動聲色地往女子目光所在的方向挪動,卻聽她又道:“我方纔聽你們說話,對陣法頗爲熟悉?”

    夏閆二人對視一眼,夏言蹊心頭一震,原來那女子一直都在注視着他們,她卻對此毫無察覺,是因爲陣法還是其他的原因?

    女子不管他們的反應,兀自往下說:“最開始的時候,這裏的‘人’可真多啊,都快塞不下了,後來等那些皮肉掉下來,枯骨變黃的時候,又覺得太大了,等骨頭也碾碎成灰,這裏變得空蕩蕩的,空曠得讓人感覺到寂寞,可是怎麼會寂寞呢,那些‘人’來來回回飄飄蕩蕩,煩死了,可是沒人說話……啊,倒是有人跟我說過話的,是什麼時候?”她歪着頭努力地回想,卻回想不起來,最後乾脆放棄,喃喃道,“好久啦,久到我都記不起來了。可若說我記不起來,年幼時候的記憶爲何卻又如此清晰,恍若昨日?”

    她的目光逐漸渙散,嘴角帶着微笑,沉浸在記憶裏:“那日父親出門時我讓他給我帶我最喜歡的香糖果子,沒成想我沒等到香糖果子,只等來書信一封,出了門,入了府,卻是跟其他女子一起,熙熙攘攘擠在一處小閣中,沐浴焚香之後換了衣裳,再換了馬車,那馬車好顛,晃得人頭暈,停下後,被那些凶神惡煞的僕從驅趕着,如牛羊畜生一般,跪在地上聽着,他們手上拿着的布帛寫的什麼,我大都已經忘了,不過是童男童女、永生之類的,可是,可是!!”她的聲音轉爲冷厲,咬牙切齒道,“他們說我父親爲了銀錢,爲了地位,主動將我送出去,爲那蒼蒼暮年垂垂老矣的府主活殉,我是不信的,他素日裏最是喜愛我,我總是要問個明白,可是,我在這裏等啊等啊,等到我都快忘了,他還是沒有來找我……”

    她說話顛三倒四的,夏言蹊卻從其中聽出來,這裏原本應該是一座大墓,墓主人身份應該不低,死之前錦衣玉食瀟灑肆意,死了還想享受活着時候的風光,也不知道是自己想不通還是被人攛掇的,弄了個聚陰陣,還用活人殉葬,女孩兒就是其中之一,但是見到父親問個明白的執念讓她一直被困在這裏成了地縛靈,不得出去,不能輪迴,每日裏就這麼枯熬着,不知道能熬到哪年哪月,直到見到他們。

    女子的聲音漸漸低下去,輕聲哼唱着,夏言蹊努力辨別,也聽不清楚她唱的是什麼,大抵是一首兒歌?

    唱着唱着,那女子又道:“我被困在這裏出不去,就想着,要是有人能將我放出去,我會報答的,金銀財寶,嬌妻美妾,奴僕成羣,要什麼我給什麼,可是看着他們由生到死,再腐爛,最後成灰,我就想着,若是有人來到我面前,我定是要給他一耳刮的,再將他關在這裏嚐嚐這般滋味,讓我等了這麼久,好黑好冷。可是還是沒有人來,爲什麼總是沒有人來呢?”她眨眨眼睛,露出一抹天真的笑,這笑容讓夏言蹊感到毛骨悚然,寒毛直立。

    女子幽幽嘆口氣,道:“後來,他們來了。”

    夏言蹊精神一振,女子口中所說的他們,是不是就是她在小鬼記憶裏見到的那兩個模糊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