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春桃心有餘悸，哪怕知道姬鍾離不是敵人，可見過剛剛那一幕，她還是覺得太可怕了。
不言點了點頭，他心情有些複雜，對於剛剛的姬鍾離他是又崇拜又害怕，心中嚮往那種實力，卻又覺得那樣殘暴的手段不免有些殘忍。
兩個人的心情久久沒辦法平復，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安靜地等着天亮，等着姜嬰寧出來。
姜嬰寧是半夜醒過來的，她夢見姬鍾離被殺了，整個人驚悚的喊道，“師父，不要！”
然後便猛地坐起來了，大口大口喘着氣，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姬鍾離一直守在牀邊，看着小姑娘坐在那雙眼無神的掉眼淚，他感覺那豆大的淚珠好像滴在了自己心裏。
那是奇異的感覺又出來了，心上某個地方，彷彿蕩起一層層的漣漪，感覺癢癢的。
姬鍾離猶豫了一下，起身，將姜嬰寧的小腦袋摟了過來，讓她倚在自己身上，聲音儘量平靜道，“我沒事兒，沒事兒。”
姜嬰寧漸漸回過神來，抱着姬鍾離的腰身便放聲大哭起來，“離哥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嗚嗚嗚，我也不想讓你死，嗚嗚嗚……”
姬鍾離整個人愣了一下，眼前的場景如此熟悉，四年前，小姑娘還是個小奶包，他去找她上學堂，她也是在噩夢中驚醒，也是這麼抱着自己哭喊着不想死。
他忽然有些心疼，前世的事兒，真的讓小姑娘很害怕吧。
姬鍾離微微皺了一下眉，接着便用大手一下一下輕輕摸着姜嬰寧的小腦袋，語氣難得柔和了幾分，“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沒出息？”
姜嬰寧嚎夠了，聽見姬鍾離的話，頓時不服氣的哼哼道，“這怎麼是沒出息？難得離哥哥不怕死嗎？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怕嗎？
姬鍾離對於怕這個字似乎有些陌生，前一世，他怕過，宰相府被下了死牢的時候他怕，父親母親被斬首的時候他怕，進入威虎師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他怕，第一次殺人他也怕……
可重生之後，他似乎很久很久沒怕過了，除了幾個時辰前，他看見姜嬰寧飛起來的時候，他怕自己再也聽不見那聲師父了。
姜嬰寧一直抱着姬鍾離的腰，等了一會兒見姬鍾離沒說話，她便鬆開手，擡起頭困惑的看過去，“離哥哥，你怕嗎？”
“怕！”姬鍾離知道，這一世，他怕失去眼前這個小姑娘。
“那就是了。”姜嬰寧看姬鍾離毫髮未損，整個人都開心起來，有些得意的說道，“我就知道，同時爲人，大家都會怕。”
她說着便要下地穿鞋，“那個刺客呢？他在哪？”
“死了。”姬鍾離說着又鬼使神差的補充了一句，“不言，殺了他。”
如果知道自己剛剛的行徑，小姑娘會不會嚇跑了？
“哦。”姜嬰寧並沒有表現出太多情緒，只是心中有些擔心不言，據她所知，不言恐怕是第一次殺人。
“外面。”姬鍾離簡短的回答。
“春桃呢？她沒事兒吧？”姜嬰寧又擔心起來，見姬鍾離不回答，她不敢相信的問道，“離哥哥，你不會救了嬰寧，沒管春桃吧？”
在小姑娘心裏，自己就這麼冷血嗎？
姬鍾離沒發現自己開始在意姜嬰寧的想法，冷着臉轉身走了。
姜嬰寧不解的撓了撓頭，很快又恍然大悟，離哥哥這是喫醋了？因爲自己醒過來沒關心他？
她立刻快步追了上去，可是因爲身子還有些虛，追上姬鍾離之後，直接一個不穩倒在了姬鍾離身上。
姬鍾離用手虛扶着姜嬰寧，臉色更難看的開口，“你跑的再快，要救春桃也來不及了。”
“不是，不是。”姜嬰寧知道姬鍾離不會不救春桃，她立刻露出討好的表情，“離哥哥肯定救了春桃，我跑這麼快，是爲了關心一下離哥哥。”
“恩？”姬鍾離挑了挑眉，又有些不自在的提醒道，“你是不是先自己站好再說？”
“嘻嘻……”姜嬰寧忙站直了，有些誇張的圍着姬鍾離轉了好幾圈，纔有些開心的說道，“太好了，離哥哥沒事兒呢，我還擔心離哥哥受傷了呢。”
明明知道小姑娘在演戲，姬鍾離還是耐着性子沒有拆穿，只是冷冷的說道，“謝謝你的關心。”
說完，再次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姜嬰寧一臉鬱悶，她不敢再跑，慢慢的走出去，便見不言和春桃一起擠在房檐下，那背影着實有些可憐，顯然是受到了不少的驚嚇。
她忙調整好心情，上前跟兩個人打招呼，“春桃，不言？”
兩個人嚇的一下子站了起來，見姜嬰寧來了，又往她身後看，“姬少爺沒來嗎？”
“沒有呀，離哥哥應該是累了，去休息了。”姜嬰寧覺得兩個人的反應有些奇怪，心道兩個人果真嚇壞了，一臉關切的問道，“你倆沒事兒吧？”
不言和春桃哪敢表現出有事兒，立刻搖了搖頭，欲蓋彌彰的說道，“沒事兒，沒事兒。”
“真的沒事兒？”姜嬰寧不信。
“沒事兒。”兩個人異口同聲，整齊劃一的樣子，讓可信度又降低了不少。
姜嬰寧有些心疼兩個人，可是一想到最後是不言殺了對方，她又讚許的開口，“我知道那個殺手很厲害，燕王府派來的人，不可能是小人物。”
兩人一起在心裏小聲吐槽，“沒有姬少爺離開，連姬少爺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呢。”
姜嬰寧繼續說道，“可是不言，你殺了他，就說明你比他厲害呀，他都死了，是你的手下敗將。”
“啊？”不言直接愣了，自己殺了誰？誰是誰的手下敗將？
春桃反應很快，立刻明白這是姬鍾離的意思，忙跟着點頭，“對呀不言，你殺了那個刺客，你是大英雄，別怕，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