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鍾離則依舊是時而點點頭，時而應一聲，但是目光卻一直追隨着姜嬰寧。
他怕小姑娘開心過頭了，一會兒摔一跟頭就該哭鼻子了。
沈清晏遠遠的跟在兩人後面，一直看着兩個人的互動，那樣的姜嬰寧，他從未見過。
他印象中姜嬰寧的話並不多，哪怕是她跟沈月悠在一起的時候，而且這丫頭雖然只有十歲，但大多數都不像同齡的孩子，反而像個小大人。
很快，他意識到這樣的姜嬰寧，或許只存在於姬鍾離身邊，他們……真的已經兩情相悅了嗎？
沈清晏忽然有些煩躁，不遠處喜慶的紅色，讓他覺得無比扎眼，這麼長時間，他發現自己對姜嬰寧的感情越來越無法控制了。
“哥，”沈月悠一直跟在沈清晏身邊，感覺到他情緒不太對勁，便小聲問道，“你沒事兒吧？”
沈清晏順勢收回目光，“沒事兒，太子那邊還找我有事兒，我就先回去了，替我跟姜小侯爺還有縣主道喜。”
禮成之後，姜瑞卿便算有個自己的小家，雖然他們依舊住在侯府，但是姜瑞卿也算是一家之主，今兒早上，頌德帝賜了他小侯爺的名號，顯然不出意外，他就是定安侯府侯位的繼承人。
“好。”沈月悠雖然覺得沈清晏不太對勁，但是哥哥不說，她這個妹妹也不便多問，又囑咐了幾句，便目送着沈清晏離開了。
很快，兩對新人集合，一起去壽安堂給老夫人還有各位長輩行禮，拜堂。
遠遠地，百靈迎了過來，有些爲難的說道，“小姐，大夫人來了。”
姜嬰寧下意識皺了皺眉，“人在哪兒？”
“在外面，柳青雲和李嬤嬤陪着呢，看起來還是不太正常，一直在那自言自語唸叨着要見兒子。”百靈一臉擔憂，“門衛不敢放人進來，也不敢跟小侯爺說，讓我來問小姐的意思。”
畢竟，現在姜嬰寧是侯府的女主人，大夥也明白，凡事兒姜嬰寧點了頭，一準算數。
“走吧，我去看看。”姜嬰寧想了想，還是沒狠心將人打發走，雖然姜瑞卿沒說，但是如果柳如煙能出現，他應該會更高興吧。
於是，她便讓沈月悠等人先進去，又衝姬鍾離道，“離哥哥，柳如煙來了，我去看看，你也先進去坐吧。”
“好。”姬鍾離沒有堅持跟着過去，有些情況，他覺得自己不在場更好，而且姜嬰寧自己也能處理的非常好。
姜嬰寧便帶着四個丫頭，一起去了侯府門口，遠遠地果然看見柳青雲和李嬤嬤帶着柳如煙來了。
此時的柳如煙已經不顯昔日侯府大夫人的風采，身上穿着有些陳舊的衣服，頭髮也簡單的挽在後面，素面朝天的臉上非常憔悴。
可最讓人感慨萬千的是她的眼睛，從前那雙明亮、算計的眸子，此時變得黯淡無光，一點精神也沒有了。
雖說這一切都是柳如煙咎由自取，但是看着她這樣，姜嬰寧也不免心情有些複雜。
姜嬰寧當然記得，她衝着追過來的侍衛擺了擺手，又讓他們放柳如煙和李嬤嬤進來。
李嬤嬤擦了擦眼淚，扶着柳如煙來到姜嬰寧面前，“見過嬰寧小姐，今兒是大少爺成親的日子，我想着不管怎麼說，夫人是大少爺的母親，這樣的日子，不能少了她，所以就求雲少爺帶着我們過來了，可門口的侍衛……”
“沒事兒，跟我進去吧。”姜嬰寧看了柳如煙一眼，便帶着三個人往裏面走，從一開始就沒有理會柳青雲。
這幾天，柳青雲幹得好事兒，她都一清二楚，只能說柳如煙真是瞎了眼，心盲眼盲的選了這麼個男人。
然而，柳青雲同意來顯然不是爲了讓柳如煙參加兒子的成親禮這麼簡單，他繼續跟姜嬰寧套近乎。
“嬰寧小姐，”他跟在姜嬰寧身側笑着說道，“之前綿綿的事兒，燕王府真不是個東西，我去了好幾次，他們竟然把我打出來了。”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還不是仗勢欺人？我看王府現在落魄成這個樣子，也是活該。”
姜嬰寧沉着臉沒說話，顯然李嬤嬤並沒有把那天發生的事兒告訴柳青雲，更沒提柳綿綿的死可能跟她有關。
李嬤嬤也算是有點頭腦，只可惜跟錯了主子。
柳青雲見姜嬰寧不爲所動，便再次開口道，“嬰寧，我也不是要燕王府的人賠命，只是綿綿不能就這麼死了，現在家裏就剩下我和你母親，你母親又是這個情況，銀子方面……”
顯然是想讓姜嬰寧去跟燕王府要賠償的錢，也是在提點姜嬰寧，希望姜嬰寧打發一點。
姜嬰寧厭惡的不行，沒想到柳如煙瘋了，柳綿綿死了，柳青雲就露出這樣的面目，這分明就是不要臉了。
她給李嬤嬤的錢並不少，如果只是正常開銷，足夠他們三個人過個三年五載，可現在不過過去近一個月的時間，柳青雲就來要錢，真是過分。
她臉色沉了沉道，“今天是我大哥的好日子，你的事兒，之後再說吧。”
姜嬰寧不想柳青雲這時候鬧起來，壞了大哥和其他人的心情，所以便暫時打發了他。
“好，好，不急，不急。”柳青雲得了姜嬰寧的承諾，開心極了，立刻滿面春風，腳步都快了起來。
“雲哥，”柳如煙一直怯怯的跟在柳青雲身後，見他走快了，頓時着急的拉住了柳青雲的衣角，“雲哥，你慢點，我害怕，害怕。”
“你怕什麼？”柳青雲煩躁的拍了一下柳如煙的手，隨即意識到姜嬰寧還在身邊，便又立刻笑着拉起柳如煙的手，“如煙不怕，你忘了，你在這裏住了十幾年呢，這裏是你的家。”
“我的……家？”柳如煙似懂非懂的擡起頭，怯怯的看向了周圍有些熟悉又陌生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