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厲庭深愛她,她也愛他,所以隨便哄一鬨就好。
現在,厲庭深還愛她,她不想愛了,無論怎麼哄也哄不好了。
清秋愛的坦坦蕩蕩,可決定不愛也乾乾脆脆,做了決定頭也不回。
他們這場感情,似乎……
主導權其實並不在清秋身上。
其實當年真正害怕的人,不是清秋而是厲庭深。
一直到現在,都是。
葉苙薰閉了閉眼睛,壓下涌上來的酸楚。
“那你到底打算要怎麼辦?”
厲庭深搖頭。
“不知道,大概,只要她不走就可以。只要她別離開我的視線,我隨時都可以見得到她,隨時都知道她的消息……”
葉笠薰扯了扯脣,“這樣你就滿足了?”
厲庭深沒有絲毫猶豫,“不滿足。”
葉笠薰只覺得心口一陣窒悶。
似乎她現在就是厲庭深,置身在一個四面都被堵死的地方,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
煩躁,焦慮,要瘋了。
沉默了一會兒,她道:“今天不會走,你回醫院。”
厲庭深定定看着她,“真的嗎?”
“不相信不會讓其他人盯着?”
“她會生氣。”
厲庭深輕聲說着,企圖收回撐在柱子上的手臂,僵硬的身子微微晃了晃。
葉笠薰抿緊了脣,沉沉看着他,“……她不會這麼早起,你先進來喫點東西。”
厲庭深沒動。
“等你身體徹底被掏空了,一病不起,或者昏迷個三天五天,你是覺得清秋會守在你的病牀邊,還是趁機帶着臨臨遠走高飛?”
厲庭深漆黑的眸子終於動了動。
葉笠薰斂眸,轉身打開了房門。
厲庭深在原地靜靜立了一會兒,才擡起腳,有些僵硬的走了進去。
葉笠薰吩咐傭人給厲庭深準備出一份早餐來。
早餐很清淡,白粥,小菜,還有兩個煎蛋。
“她的早餐也是這些嗎?”厲庭深問。
葉笠薰面前放着一杯熱水,“嗯”了一聲,“她一般都跟臨臨一起喫,都是一樣的早餐。偶爾會給臨臨做三明治,小孩子都喜歡喫那個。”
厲庭深點點頭,看了一眼煎蛋,“比起這個,她喜歡喫煮蛋,帶點溏心,雞蛋最好先用鹽水泡幾天。”
葉笠薰抿脣,“她沒說過。”
*
厲庭深喫完早餐,也沒有多留。
出去的時候,肖楚已經來了。
看到他出來,他連忙打開了車門。
厲庭深臉色泛着紅。
沒有胃口卻又吃了早餐,頭昏腦漲,胃裏一陣翻涌。
被他生生忍着。
高燒復發。
進醫院,醫生們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等到給他掛上點滴,厲庭深已經沉沉睡了過去。
*
葉清秋帶着臨臨下來喫早餐,葉笠薰在餐廳坐着。
“早安。”
“姑姥早安。”
葉清秋和臨臨跟她打招呼,葉笠薰只揚着笑臉迴應了臨臨,“臨臨早安,昨晚睡的好嗎?”
“嗯!”
“好。”
葉笠薰給臨臨的小勺子裏夾了一口小菜,掀眸看了看正安心喫飯的葉清秋,抿了抿脣。
“今天去醫院嗎?”
葉清秋眉眼不動,“爺爺要教臨臨下象棋。”
“不順便去看看他嗎?”
“去吧。臨臨今天一睜眼就惦記着他。”
葉笠薰勾了勾脣,“如果早醒一會兒,說不定臨臨還能看到他。”
葉清秋喫飯的動作停了下來,掀眸看向葉笠薰。
“他來過?”
“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今早打開門就已經在了。”
葉清秋斂下眸子,視線落在臨臨的粥碗裏。
“他昨天出車禍,發高燒在醫院,姑姑。”
“你也不相信啊。我也是,打開房門看到他的一瞬間,我覺得好像是在昨天,誰知道呢,跟個瘋子一樣。怕他真死在家門口,我讓他吃了早餐。”
葉清秋沒有說話。
臨臨卻不再喫東西了,“姑姥,爸爸……要死了嗎?”
“沒事的,爸爸現在在醫院,他那麼喜歡你,當然捨不得離開你。”
臨臨點頭,心情變得低落。
*
帶着臨臨去醫院看了老爺子,象棋也沒下,就到了厲庭深的病房。
肖楚在病房裏守着。
葉笠薰年紀畢竟算得上是年長,這種冷冷清清的場合,她怎麼看怎麼覺得難受。
就這麼一個人,生病住院,也就只有這麼一個非親非故的助理在守着。
“年紀輕輕倒是提前過上了空巢老人的日子。”葉笠薰諷刺了一句。
肖楚站在一旁,看了一眼葉清秋。
臨臨走到牀邊,着看沉沉睡着的厲庭深,黑漆漆的眼睛裏滿是希冀和擔憂。
厲庭深的額頭上此刻正沁着一層汗,臉色潮紅,眉心緊緊攏着,岑薄的脣卻泛着白。
那樣喜怒不形於色的人,這是有多難受,才做出這樣的表情。
記憶力,她從來沒有看到過厲庭深有生過這麼重的病。
*
厲庭深向來睡眠淺,不顧這次房間多了這麼多人,他依舊沒什麼反應。
中午都沒有醒來。
葉清秋帶着臨臨走出病房,“媽媽,爸爸是不是病的很嚴重?”
葉清秋只是沉默地抱着臨臨往前走。
“媽媽?”
“……嗯?”
臨臨看了她兩秒,“我說爸爸是不是病的很嚴重?”
葉清秋頓了一下,“沒事,只是發燒……”
臨臨蹙了蹙眉,“那我也發過燒,很難受……我覺得爸爸現在的難受跟臨臨那個時候一樣難受……”
“嗯。”
葉清秋只是淡淡應了一聲,整個人的思緒看起來有些縹緲不定。
葉笠薰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看着她。
*
晚上九點多醒來,肖楚馬上通知人趕緊去準備晚餐。
“厲總。”
厲庭深面無表情地坐起身,接過肖楚遞過來的水杯,喝完。
“幾點了。”
“晚上九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