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母親。”
薄景川替她把話說滿，口氣裏還有毋庸置疑的肯定。
沈繁星眸子顫了顫，緩緩擡頭看向他，眼淚在擡頭的瞬間砸落在他潔白的衣袖上。
她看他半天，雙脣顫了又顫。
“……是你……”
薄景川扯了扯菲薄的脣，摟緊她幾分。
“我很慶幸，能在我們的訂婚典禮之前找到她。”
沈繁星感覺自己的心房被溫暖和淚水如數包圍。
讓她怎麼辦纔好？
她該怎麼辦纔好？
母親……
再次轉頭看向臺下的女人。
姬鳳眠仰頭，淡笑着看向她。
“繁星。”
繁星……
她尤記得當初纏着母親問她爲什麼會給她取這樣的名字，她也深刻的記着，母親將她抱在懷裏，視線穿透黑夜，望向天邊。
聲音不疾不徐，輕聲喃喃：
“繁星是很好聽的名字。
浩瀚的夜空是繁星的。
繁星是好多好多星星聚集在一起，有朋友，有家人，有與你一起拼搏，愛戴你，支持你的夥伴，有愛你護把你視若珍寶的愛人……
繁星是不會孤獨的。
繁星即使在黑夜裏也永遠不會迷失。”
沈繁星哭的厲害，哭的像個孩子。
看着她哭成這般可憐的樣子，薄景川心疼地將沈繁星攏進了懷裏。
“謝謝你，阿川……謝謝你……”
她無法將自己對薄景川的感激表達出來，她想表達，卻覺得她做什麼都無法回饋薄景川爲她做的一切。
她從不停歇，找了母親那麼多年。
所有人都說她的母親死了。
甚至這麼多年來的毫無音訊更讓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奇蹟。
然而，奇蹟早從一開始就是有的。
薄景川能夠出現在她的生命裏，本來就是一場絕無僅有的奇蹟。
她從薄景川的懷裏站起來，盯着姬鳳眠良久，站在原諒不知所措地躊躇了良久，才後知後覺地邁開腳步，緩緩走到了臺下。
衆人聚集在她身上的視線她感受不到分毫，視線放在那張經久不見，似乎有些改變但卻依舊無比熟悉的女人的臉上。
距離越來越近，眸子越是不敢眨動半分。
周圍的人都很好奇，這個讓向來堅強強勢的沈總哭成這個樣子的女人是誰。
“這個女人我怎麼沒見過，她是誰？”
“不太清楚，看着好像有些熟悉，不過記不起來……”
“總感覺她哪裏跟沈總好像的樣子……”
衆人紛紛低聲議論，看到沈繁星最後在輪椅前站定，垂眸良久。
姬鳳眠仰頭，在倔強強勢的女人如今也紅着眼眶，幾近貪婪地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長得亭亭玉立，漂亮優秀的女兒。
她緩緩伸出微顫的手，猶豫着抓住了沈繁星垂在身側的手。
“繁星，對不起……”
沈繁星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那裏匯聚着太多太多的酸澀，委屈，忐忑，震驚，還有喜悅。
感受着自己的手被溫暖柔軟的手掌包圍，那種熟悉的感覺讓她強硬了太久太久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嘴脣顫抖，好似醞釀了許久，才終於緩緩出聲：“……媽。”
“嗯。”姬鳳眠眼淚倏然落下來。
“！”
“！！”
“！！！”
滿是不可置信！
“媽？！她是沈總的母親？！”
不知道是誰抑制不住震驚的喊了一句，整個宴會廳一片譁然。
“什麼？不可能啊，沈總的母親，不……不是死了嗎？！”
“對……對啊，怎麼可能……”
“對對對，不可能，不是六年前就跳海死了嗎？！”
“可是……最後好像沒有打撈到屍首的樣子……”
就連剛剛被俞松從臺上推下去的薑蓉蓉都愣了一下。
她不顧身上哪兒哪兒都碎裂一般撕心裂肺的疼痛，從地上掙扎着站了起來。
劈聲就是一句果斷的“絕對不可能！”
她一瘸一拐地朝着人羣轟亂的地方走去，一邊道：
“姬鳳眠早就從六年前就死了！我親眼所見，死了六年，她怎麼可能還活……”
薑蓉蓉的話戛然而止，再看到姬鳳眠的那一刻。
連帶她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驚恐又不敢置信地看着前面。
姬鳳眠緩緩轉頭看向她，神色漸漸變得冰冷。
“如果不是認定我已經死了，您怕是也沒有膽子敢如此欺壓我的女兒。”
這些話，完全不像是對一個長輩說話的口氣。
薑蓉蓉本就蒼白難看的臉色似乎又白了幾分，腳步更是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
“你……你沒死？”
姬鳳眠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讓你失望了。”
“我的天，真的是沈總的生身母親。”
“那個……姬……姬鳳眠嗎？！”
“啊……嗯。”
姬鳳眠死了，所以有關於她的一切，都隨着六年的時間漸漸消散，化爲雲煙。
但是一旦有人想起姬鳳眠，都知道，她是一個絕對不能招惹的善茬！
整個平城的人，幾乎沒人知道姬鳳眠這個人。
佩服她，敬仰她，忌憚她。
頭腦聰明，手段凌厲，殺伐果斷，沒人敢隨意得罪她，因爲他們永遠不知道，姬鳳眠這個女人會頂着那張清淡縹緲的笑臉，在什麼時候突然將你置於死地。
如果現在有人可以稍微瞭解幾分沈繁星，就大概知道，她的母親到底有多難纏。
這母女兩個，幾乎完全就是同一個人。
若論到底哪裏不同，那大抵是，姬鳳眠到底還是比沈繁星多吃了幾年的鹽，手段和氣勢會比沈繁星更凌厲強勢一點。
從剛剛她對薑蓉蓉說的那句話就能聽得出來。
對她這個名義上的婆婆，她的態度，傲然大於尊敬。
不過現在，他們仍舊在震驚一個事實——
姬鳳眠沒死，她回來了！
如今加上她的女兒，這母女兩個在一起，平城怕是更加不會安分了。
“哦，原來是有人給撐腰來了。”
站在臺上的葉芷青漸漸回神，雖然不知道在場的所有人爲什麼會因爲沈繁星母親的突然出現有這麼大的反應，但是在她的眼裏——
“只不過是上不了檯面的沈家突然多了一個人而已，你又能做什麼呢？難道因爲你，這個小賤人的身份就能變得多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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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