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媽眼睛裏的倨傲瞬間就變了，直愣愣地看着對面的工作人員，神情有些灰敗。
工作人員低頭將單子迅速填好，放到了一邊，擡頭朝着後面喊道：
“好了，下一個！”
陳媽坐在椅子上沒動，還是後面出來找工作的大姐輕輕用手推了推她。
“這位大姐，不好意思，麻煩讓一讓，該我填登記表了……”
說話的大姐老實憨厚，說話也小心翼翼，她也不是不知道這個女人，現在這社會，沒文憑可以，但是最起碼是識字的。
智能手機加上網，幾乎是個人都會，家裏孩子不用的舊手機在他們手上，也都是勉強可以用的。
網上鋪天蓋地的新聞，就算她們不刻意去搜索，都能看得到。
這個人在現在的臉跟記者會上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辨識度很高。
可她是個壞人，不代表自己就不要做個忠厚老實的好人。
說話時她儘量放低了聲音，也不打算招惹她。
可就是這樣，陳媽還是蹭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手用力推了那大姐一把，用力“啪啪啪”拍着剛剛被大姐拍過的地方。
聲音尖銳又厭惡，“說話就說話，做什麼動手動腳！不知道自己有多髒嗎？！噁心死了！鄉下人，果然窮酸，粗鄙還骯髒！”
那位大姐被推到一邊，聽到陳媽的話，當即就不知所措的“唰”地一下紅了臉。
她連忙朝自己的身上看了看，衣服雖然舊，但是卻還是很乾淨的。
只不過是衣服多洗了幾遍，發了白。
談髒，其實不然。
只是鄉下人臉皮薄，人有老實，實在不知道如何應對陳媽這樣尖銳又不留情面的話。
“嚷嚷什麼？！填完表就馬上出去找地方待着去！以爲哪兒都是你作威作福的地方是不是？！”
工作人員常年接觸這些鄉下來的婦女，心裏要說有點兒不耐煩也是有的，但是碰到陳媽這麼一個囂張跋扈的貨色，瞬間就怒了。
陳媽轉頭瞪了工作人員一眼，格外兇狠、
“單子已經填好了，希望你能馬上給我安排工作，在這個地方長時間待着，簡直就是慢性自殺，都是些什麼沒品的東西！”
說着，她的視線在那個大姐身上掃了一眼，眼中全身鄙夷。
“就你這樣的，連自己都打理不好，還想去照顧別人？也不怕進了人家的屋子髒了人家家裏的空氣！”
她心中憋了一個下午的窩囊氣，正愁着沒地兒發，現在顯然是她的一個爆發點。
“你想幹什麼？”
陳媽尖銳的聲音還在廳裏迴盪，一個穿着職業裝的年輕女人突然出現在她們的面前，對着紅着臉，眼裏含着淚花的大姐開口問。
大姐被嚇了一跳，有些害怕地看着她。
“什麼？”
“你想找什麼工作？”年輕女人又耐心的問了一遍。
大姐看她着裝一看就是城市裏的有錢人，趕緊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挺直身子回答：“我什麼都能做的，看孩子，打掃衛生，做飯，洗碗……”
陳媽冷嗤一聲，“做飯？洗碗？誰知道做出來的東西，豬會不會喫都一不定……”
陳媽話沒說完，年輕女人便冷漠開口。
陳媽當即就愣住了。
“你沒搞錯吧？她這樣的人你給她一萬五？她能幹什麼？”
年輕女人壓根兒沒打理她，直接上前跟工作人員辦理那位大姐的交接手續。
大姐半天才回過神，連忙上前問道：“這位小姐，請問你是讓我幹什麼？到哪兒工作啊？我這……”
她知道自己身上沒什麼好騙的，但是，心裏還是有些害怕。
年輕女人已經利索地辦好了手續，看着大姐，淡淡道：
“薄家，去照顧薄家的老爺子。”
站在一旁憤憤不平的陳媽聞言，瞬間擡起了頭。
“你說什麼？！”
讓這個低賤的女人去伺候老爺子，是不是瘋了？
女人依舊不看她一眼，“試用三個月，過了三個月，工資酌情翻倍。”
翻倍？
一萬五翻倍豈不就是三萬塊？
這個數字把剛剛的大姐嚇了一跳，連忙搖頭拒絕。
“不不不，我要不了那麼多工資，我就能幹那點兒事，幹多少活拿多少錢……這工資太高了……我……我沒有那麼大的能力……”
女人笑了笑，“沒關係，到時候再說，也許你了試用期都過不了呢？”
大姐這才點點頭，“我會盡力試試看的。”
“好了，帶上東西跟我走吧。”
“哎哎，好！好！！”
大姐連忙激動地應了下來。
“你等等！”
眼看着女人要離開，陳媽突然開口喊住了她，大步走到她跟前，審視一番，道：
“你是誰啊，憑什麼給薄家招人？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她那種鄉巴佬你都要，有沒有挑人的眼光……”
“是個人都比你強，陳女士，別說你以前在薄宅工作，沒權利過問薄家招員工的事情，現在……你更沒權利過分薄家的任何事情……勸你搞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還有什麼能讓你這樣肆意撒野！”
女人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冷眼看着陳媽，頓了一下，繼續道：
“至於我憑什麼要給薄家招人？看來這麼多年仗着老爺子對你的信任在薄宅橫行霸道，你怕是忘了，薄宅還有個薄老太太纔是真正的女主人。不然你去薄老太太跟前親自問問，她憑什麼給宅子裏招員工？”
陳媽的臉色“唰”地一下，白了一個徹底。
“薄……薄老太太……”
是啊！
她是忘了！
薄家還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老太太在。
可是……
“我剛剛從薄宅出來沒有多久，她怎麼……”
“是啊，雖然老夫人看你不順眼，但是誰讓老爺子用你用的順手呢？本想着讓你體驗一下‘人間疾苦’……”
“看你悔過反省，知了錯，就罷了，該讓你回去還得讓你回去，畢竟人一輩子還有幾年可活，老爺子既然看你順眼，最多就是再讓你伺候他幾年，可奈何……你死性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