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老太太已經在無形中暴露了她找人監視他的事情,他都無動於衷。
“我是出差。”
老太太冷哼一聲,帶着明顯的諷刺,看透沒說透。
許清知在一旁安靜地喝着水,臉上一片漠然。
“你有多少差事至於讓你親自去,還幾次三番去的?黎墨,你別忘了你現在是已經結了婚的人……你到底把清知擺在什麼位置?”
許清知知道老太太急於擺正她在黎墨心中的位置,但是現在,她卻覺得,從沒有比現在更讓她無地自容的時候了。
所有的話,都在強調着黎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是另外一個女人。而她這個懷着孕的妻子……
可不是最可笑的那一個?
黎墨這才又把視線放到了許清知的臉上。
“結婚而已,我連出個差都不行了?”
“知知現在有身孕。”
“那我是不是得24小時把她拴在我身邊您才滿意?”
老太太氣急黎墨句句拿話噎她,“……你這個不孝孫……”
“奶奶。”一旁沉默着的許清知突然淡淡開口,她將水杯放下,掌心已經被燙的麻木。
“我們各自都有各自的工作,我也是公司的負責人,忙的時候的確是沒有時間,我理解黎墨的工作,我們都還年輕,忙一些事應該的。”
她淡淡道,給黎墨解圍,也給她自己解圍。
再繼續下去,她不保證黎墨最後會不會把責任都推到她身上。
比如,老太太突然責難他,都是她今天回來跟老太太告的狀。
老太太話不再繼續說,狠狠地瞪了黎墨一眼。
而黎墨卻斜睨着許清知,“……這會兒倒是顯得你挺大度。”
許清知扯了扯脣,緩緩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就知道,他會這樣想她。
“謬讚了。”
她淡漠說完,轉身看向剛剛站到旁邊的傭人,“是不是該喫晚餐了?”
那傭人連連點頭。
老太太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那就開飯吧。”
許清知上前挽住了老太太的胳膊。
她沒穿外套,一件灰色的針織長款毛衣,因爲要穿外套,所以略顯修身。
如此一來,她肚子隆起的弧度就格外的顯眼。
黎墨視線難得追隨着她撫着老太太轉身離開,白皙的側臉應該沒有任何妝容。
他從未否認過許清知長的漂亮,氣質也始終是佼佼者。
從小就是豪門千金,又能差到哪裏去?
當初的校花,也不是空口得來的。
黎墨在她身旁落座的時候,許清知眸子還是輕輕閃了閃。
他的理所當然,自然而然的行爲,讓她心中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如果不是他們如今的夫妻關係,他們根本不會做的如此之近。
老太太坐在主位,見此,心情不由好轉。
傭人上菜自然而然把迎合黎墨口味的菜放到了他面前,許清知的就儘量擺在她面前。
可事情有點不好辦就在於,許清知現在是個孕婦。
看了什麼都饞得慌,而且還是忍不了的那種。
好幾次,她的筷子都朝着那些菜盤子伸了過去,最後又硬生生將筷子轉了方向。
黎老太太多麼精明,她的心思還能看不透?
於是直接對旁邊侍候着的傭人道:
“把少爺跟少奶奶面前的菜換換。”
許清知和黎墨同時一頓,老太太瞪了一眼黎墨,咬牙切齒道:“沒滿力見兒的臭小子。”
黎墨轉眼看了一眼旁邊的許清知,許清知的眼睛下意識地掃了一眼他面前的幾樣菜,然後再轉眸,正好撞進他漆黑如墨的眸子裏。
眨了一下眸子,她穩住心神,緩緩道:“我其實也沒有那麼想喫你的菜。”
黎墨頓了一下,隨後冷聲哼了一聲。
說了好不如不說。
此地無銀三百兩。
飯桌上的其他人也都無聲低笑,許清知這才反應過來,臉色有些發紅。
不過傭人還是上前將菜給換了過來。
黎墨也沒說什麼。
剛剛覬覦的菜就在面前,許清知這次卻不好意思再伸筷子了。
老太太催促道:“知知,快喫啊,喜歡喫就多喫點兒。”
許清知擡頭朝着她尷尬地笑了笑,點點頭,伸出筷子夾了點兒菜放進了嘴裏。
味道,的確是清淡了點兒。
喫慣了她的重口味……
眼睛又瞄向挪到黎墨面前的適合自己口味的菜時,有點後悔。
然後她眼睛剛撇過去,就聽的身旁一聲低低地放下筷子的聲音。
擡頭看去,黎墨突然之間放下了筷子,緊繃着臉拿起手邊的水杯,竟是面無表情地將一杯水喝完了。
她就在他身邊,甚至還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耳朵漸漸變紅,連着臉和脖子都是。
她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幾秒後反應過來,忍不住低聲笑了出來。
忘了。
黎墨不喫辣。
口味清淡,必然有他清淡的理由。
以前上學的時候,從來沒有見過他喫辣。
現在她才知道,不是不喫辣,是根本吃不了啊。
倒是鮮少看到他這麼狼狽的樣子。
她的笑聲讓黎墨側頭冷睨了她一眼。
許清知放下筷子,站起身,又把兩個人的菜換了回來。
“哎……”老太太想要阻止,許清知撐着桌子邊緣坐下:“我還是比較喜歡喫這些。”
老太太最終沒出聲,在她這裏,凡事只要孫媳婦喜歡,自然是孫媳婦兒想要什麼就是什麼。
傭人再次給黎墨填滿了水,黎墨這次只是輕抿了一口,便放下了杯子。
“我喫飽了。”
許清知喫飯的動作微微頓了頓,卻是沒有擡頭。
喬芷蘭卻低聲說道:“好不容易讓你回來喫個飯,這才喫多少,比只貓喫的還少。”
老太太冷着臉,“給誰上眼藥呢?讓你喫個飯,全家人還得看你臉色喫個飯是不是?給我喫,喫不完我把你脖子割下來也得給你灌進去!”
“……”
老太太教訓黎墨的詞兒是張口就來,毫不留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