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情僵硬的神情微微好轉了一些,但是臉色卻還是一片蒼白。
視線下意識地朝着周圍看了看,彷彿是生怕王成偉會突然從哪裏跑出來。
當初在孤兒院,就是那樣。
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將她帶走。
她無法忘記那個時候獨自面對王成偉的恐懼。
他就是個瘋子一樣,當年完全不顧她還是個孩子,就一通毫不憐惜地拳打腳踢。
他是真的想要她死。
如果不是她躲到樹上,如果不是有人及時趕過來救她,她哪裏還有命活到現在。
倘若他出來還是不肯放過她,那她……
她雙手緊張又無措地糾纏在一起,“我……還是回病房好了。”
助理點頭跟着她一起上了樓。
楚博揚忙了一個下午,午餐都是讓公司員工多給他點了一份外賣。
積累了幾天的工作量,一直忙到晚上七點。
如果不是季情給他打電話問他下沒下班,他大概還沒有要停歇的意思。
只是簡單迴應了她兩句,楚博揚便掛斷了電話。
然後盯着手機屏幕,打開通訊錄,找到了姬鳳眠的電話。
仔細想想,她主動找他的次數很少。
尤其是在兩個人鬧脾氣的時候,她從來沒有給他主動打過電話,唯一一次,還是今天在醫院。
重重嘆了一口氣,揉了揉眉心,手機放下,倚在了大班椅上。
她的脾氣……
從來不知道退讓,她說什麼就要是什麼。
做了決定的事情,也從來不給人多餘解釋的機會。
辦公室裏格外安靜,他倚在椅子上閉着眼睛休憩了一會兒,然後又緩緩張開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幾秒,才直起身子,拿起手機,找到姬鳳眠的聯繫方式,直接給她編輯了一條信息過去。
他得看看她現在的脾氣有沒有好一些。
姬鳳眠正依在牀上,電腦在腿上放着,看電影。
手機響起,她側頭看了一眼亮起來的屏幕,看到是楚博揚的信息,又輕描淡寫地將視線放回到了電腦屏幕上。
一直到半個小時後,電影播完,合上電腦,纔拿起手機點開了楚博揚的消息。
——[睡了嗎?晚餐喫的什麼?我沒有喫晚餐。]
姬鳳眠直接將短信刪掉,把手機塞到了枕頭下面。
“無恥。”
沒有得到姬鳳眠的迴應,楚博揚也不意外。
一直到九點多,他才把工作進程打斷,離開了公司。
因爲助理一直在公司裏幫忙守着季情,情況都在固定時間寶貝,楚博揚隔天也沒有再去醫院。
季情有些失落,但是也能理解。
她深知楚博揚的忙碌。
自己的手機已經蓄滿了電,猶豫忐忑了一個上午,中午在下午的時候鼓起勇氣給姬鳳眠打去了電話。
幾次。
姬鳳眠直接掐斷了。
也是好本事,在醫院裏給她演那麼一場戲,現在還有膽子給她打電話。
“眠姐,我想你昨天在醫院裏似乎對博揚哥有什麼誤會,我現在不方便出醫院,但是我想跟你談一談。關於博揚哥這麼多年爲什麼這麼照顧我,還有關於孩子的問題……
我知道你從來都是高傲的人,對我提出的這些事情也會很不屑,但是看在博揚哥那麼愛你的份上,你能不能稍微把自己的高傲稍微放一放。我想就算是你們分手,也該把所有的事情都瞭解了之後再分手也不喫,你說呢?你可以直接問博揚哥,但是我覺得博揚哥可能不會跟你說太多。”
姬鳳眠盯着季情這條短信看了良久,最後也不知道去還是不去,便直接將手機扔到了一邊。
厲害。
話說的的確讓她挺心動的。
要死也得死個明明白白。
她的確很好奇,季情到底會跟她說出些什麼來。
但是,打算去醫院找她,還是兩天後。
楚博揚的助理在看到姬鳳眠的時候,難掩驚訝。
“姬小姐。”
姬鳳眠看到季情病房外另外兩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保鏢直挺挺地站在那裏,看着她的視線充滿了警告和防備。
彷彿她稍微有點兒什麼異樣的舉動,都得被當場擰掉腦袋。
她勾脣,冷笑着看着身旁楚博揚的助理,“果然是個寶貝,重兵把守。”
“額……”助理一陣尷尬,“姬小姐別誤會,因爲有些特殊情況……”
“又來一個特殊情況?”姬鳳眠手指撥了撥懷裏那束百合花,淡淡地笑道:“不用跟我說太多次,總歸就是季情這個人就是個特殊的存在不就好了。”
她話說的不以爲意,雲淡風輕,“能進去嗎?你們家季小姐約我見面。”
這話說的,聽起來正常,但是稍微想一下,都覺得渾身不舒服。
什麼是他家季小姐?
在楚總眼裏,誰輕誰重他還能看不明白?
專門說些讓人難受的話噎人。
心裏明明知道,但是哪次都毫無例外地被準確戳心噎住就是了。
“姬小姐請進。”
姬鳳眠看了看那兩個保鏢,跨進了病房。
季情此刻正坐在牀上,看到她進來也不意外。
顯然是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但她還是沒動,坐在牀上,像個主人一樣等着她登門拜訪。
“你來了?”季情開心地笑着。
姬鳳眠直接將那束百合花放到牀邊的櫃子上。
“說吧,你想要跟我說什麼。”
她直接用腳將椅子勾到旁邊,坐了下來,雙腿交叉,含着她慣有的冷笑看着她。
處處彰顯她的清高和驕傲。
季情多少有些尷尬,撐着笑臉沉默了幾秒,才緩緩道:
“你知道博揚哥爲什麼在學校打我嗎?”
姬鳳眠沒說話。
“因爲他知道我懷孕了。……其實我懷孕這件事情如果放到別人身上,博揚哥不會那麼憤怒……”
姬鳳眠勾起的脣染上一層霜,“你不必字裏行間提醒我你對楚博揚來說有多特殊,你覺得我今天既然坐到到了這裏,會在意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