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沉默足足持續了四五分鐘,王董終是頂不住壓力緩緩垂下了高傲的頭,用着謙卑的姿態道:“剛纔是我口誤了,還請陸總看在往日情分上給我們指一條明路,助我們度過這個難關。”
陸夜白勾脣一笑,一手扣着桌面,一手撫摸着下巴,輕飄飄地道:“我沒那個能耐讓艾米服飾撤訴,不過江酒有法子,如果你們不想眼睜睜看着自己銀行卡里的錢在一夜之間蒸發,就去求她吧。”
“......”
啥?
去求江酒?
那個被他們趕出陸氏的女人??
“陸總,這......”
陸夜白不給他開口的機會,起身朝會議室出口走去,“我言盡於此,要不要放下身段去求她,你們自行決定。”
“......”
目送陸夜白離開後,幾個股東紛紛朝王董圍了過去。
“老王啊,前幾天可是你慫恿我們逼走江酒的,如今就勞煩你走一趟,去求求她吧。”
“對對對,老何說得對,王董,我們這些老哥們兒可都唯你馬首是瞻,你總不能眼睜睜看着股市大跌,我們辛苦了一輩子的血汗錢就這麼蒸發掉吧?”
“是啊,咱們也別指望陸夜白出手解決這危機了,那小子惦記着我們手裏的股份,巴不得股市大跌,好等我們拋售後低價回購,徹底把控陸氏,如果江酒能救我們,即使是去跪着給她道歉,老王你也得走一趟。”
“......”王董心裏那個氣啊。
他若去求江酒,一輩子的名聲就毀了,他若不去求江酒,一輩子的積蓄就沒了。
天人交戰的兩難之境,讓他怎麼選?
...
海城,靈山公墓。
春色朦朧,幽靜的小道上回蕩着淅淅瀝瀝的雨滴聲,啪嗒啪嗒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每一滴都牽動着掃墓人的心。
時宛撐着雨傘走在彎曲的鵝卵石路面上,經過拐彎處時,她緩緩頓住了腳步,怔怔地凝視着正朝這邊走來的修長身影。
有人說,彼此相愛的兩個人,若是錯過了,上蒼會再一次賦予他們緣分,讓他們在下一個路口重逢。
她曾走過無數的街角,在無數的拐彎處駐足停留,可,從未跟那個與她有緣的愛人重逢過。
慢慢地,慢慢地,她絕望了,心死了,覺得那些在下一個路口重逢的美好都只存在於童話故事裏。
而如今......
是幻覺麼?
她,怎麼會在這冰冷的墓園裏遇了那個印入她血肉靈魂裏的男人?
狂風驟起,雨,越下越大。
水霧撲打在她眼簾上,模糊了視線。
時宛撐大了雙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遠處的那抹修長身影一步步朝她逼近。
十米,五米,三米......
被雨水跟淚水朦朧的雙眸中,倒映着的全是那道刻入了骨髓的影子。
“林,林......”
她的話全部都堵在了嗓子眼裏,怔怔地看着對面的男人從她身邊擦肩而過,不曾有片刻的駐足。
他,就這麼從她身邊走過去了,猶如這世上最陌生的人,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那一瞬間,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