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T上沒看到！”李教授頭髮都驚的豎起來了。
“肝腫瘤的外膜已經破潰了！”張凡一刀切下去的時候，發現了破潰的腫瘤外膜有一個小口。腫瘤可惡就在這一點，只要有一點點破潰它就能轉移到其他地方。而且這個破潰估計就是在做完CT後的幾天時間內破潰的！
要是真的轉移了，這臺手術就是典型的手術完美，病人要掛的手術！
“清掃周邊的淋巴？”李教授遲疑的問道。癌症的可怕就是這樣，轉移還是沒轉移誰都沒辦法確定，只能一刀切，把懷疑的組織全部清除。好處是不用擔心轉移了！壞處是幾乎把器官基本的循環都給切沒了，一旦出現意外清掃過的器官連個代償功能都沒有，而且肝臟這個器官又特別複雜，上下血管聯通四處，還是一個分泌加解毒功能的器官。肝臟出問題，弄不好大腦就出問題！
張凡略一思考，然後輕輕的把腫瘤放在彎盤中說道：“清掃吧！”他也不放心，這種事情誰都不敢保證，損傷大總比要人命好吧！
會議室的觀摩醫生們都在納悶，因爲這種手術觀摩只能看到影像而聽不到手術醫生的談話，前期張凡的手術給他們太多的驚訝了，這麼大的腫瘤切割後，患者的生命體徵竟然還特別平穩，當看到巨大的腫瘤被拿出來的時候，大家都震驚了。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手術室的張凡和李教授正在做一個艱難的選擇題！最後張凡下決心了，繼續！
“血壓、呼吸多少？”張凡回頭問道。
“張醫生，90/70mmhg，呼吸20！”麻醉科的主任說道。
“降壓！能降到多少降多少！”張凡說道。
“好！”
血壓下降，出血減少，壞處也顯而易見，各大器官隨時都有衰竭的可能。所以這就是在鋼絲上跳舞，跳好了是漂亮，跳不好就是出人命。
繼續手術，開始清掃。老李一看張凡都開始手術了，也不糾結了，畢竟這臺手術張凡是主刀，而且張凡的決定是最安全的。
會議室觀摩的醫生，幾乎沒人發現出問題了，畢竟這種手術一般基層醫生說不定一輩子也遇不上一臺。肝門附近的淋巴，能清掃的張凡全部清掃乾淨。儘量把這一地方做乾淨，儘可能的杜絕腫瘤的轉移性。手術做完，張凡對李教授說道，等患者傷口癒合後，還是做一做放療吧！
肝癌手術成功的切除後，五年內還是會有很大機率的轉移復發，而且這種懷疑轉移的手術有更大的機率轉移，五年成活率估計不高。這也是醫生的無奈，水平再高，還是會有意外發生。醫學的難度就在此處，訓練千般，可病情會有萬變，這就考量了一個醫生的綜合素質。近幾年華國也發覺了，這是國內醫生普通存在的問題，頭疼只能治頭，腳疼只能醫腳的弊端。
手術做完，就要去做現場報告了。雖然腫瘤有一點破潰，可這個手術做完後，絕對比什麼放化療效果好，而且相對於肝移植手術也有巨大的優勢！就是有點不太完美。
現場報告，張凡第一次！說不緊張是不可能，本來張凡想讓李教授上去，可李教授怎樣都不上去，他還是要臉的！兩個一起來的博士羨慕的看着張凡，手術水平高不說，而且醫院的領導肯如此搭臺子的提攜，真的羨慕！
這種報告最是能讓一位醫生揚名，只要這場報告結束後，茶素市包括附屬的縣鄉醫院的普外科，都會把張凡當成肝臟手術第一人！醫生的名氣最開始也就是從醫生之間相互傳遞出來的。
“肝臟，人體最大也是最重要的消化器官，重約一千克，是人體除了皮膚外最大的內臟器官，肝臟幾乎都被肋骨保護，只有在胸骨下方的一部分能在身體表面觸及到。”張凡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肝臟，然後就開始進入正題。
“肝臟腫瘤術後成活率不高，術後五年死亡率可以高達百分之六十，爲何如此之高呢，這就要提及一個名詞，肝小竇！”說着話張凡轉頭想要找一塊黑板，結果會議室沒準備。
能幹器械商的大區經理，是幹什麼的，就是察言觀色的高手，張凡稍稍一個轉頭，稍稍一個猶豫，她就看出了問題，然後悄悄的上去，問道：“張主任，您有什麼要求嗎？”
“有黑板之類的東西嗎，我想寫點東西。”這不是張凡裝逼，而是他真的想寫出來，講出來，他想把他的經驗想法分享給大家。其實他不知道，這就是一種境界的提升！和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是一個道理，沒有一個寬廣的胸懷想要在技術領域去攀登頂峯幾乎是不可能的。
張凡這樣一說，歐陽也聽到了，她手一揮，院辦的幹事帶着幾個人把醫院大門口的大黑板給擡了上來，有多大？就是那種長七八米，高有兩米左右的大型黑板！這黑板還是年代的產物!
張凡拿着粉筆開始畫了起來。醫學，有時候用言語表達不明白的時候，可以用畫圖來表示，這就是老魯同志爲什麼學不好醫學的關鍵了，他忙着寫字了，不會畫畫！
張凡用紅色的粉筆和藍色的粉筆畫了一個大大的肝小葉解剖圖，在座的幾乎都是有點資歷的外科醫生，張凡一手肝小葉解剖圖直接讓在坐的臉紅，這手圖畫真的漂亮直觀。
張凡從中心靜脈開始講：“肝臟三連管，分別爲小葉間動脈、小葉間靜脈。小葉間膽管，小葉間肝臟靜脈又分出肝血竇進入下腔靜脈，肝癌手術的難點就在於，肝臟內部血管極其豐富，四通八達，腫瘤可以隨着血液進入腦部、腸道、胃部、甚至能轉移到子宮。”
張凡越講越熟練，越講節奏越快，這一個系統的回顧，也讓他開始把肝臟系統的知識融會貫通，“那麼格里森鞘內的膽管也是一個潛在的忽略點，我翻閱了近十年的肝癌循證醫學數據，這個點是目前我們最容易忽略的地方。”這個數據來源於系統，張凡信手拈來，可對於在座的各位就是純粹的暴擊，十年數據先不說去看了，就是收集都是一個很困難的事情。而這個循證醫學是華國最不重視的一個科目。
循序漸進，越來越難，當張凡講到腫瘤切除的手法時，已經勸退了百分之八十的醫生。這個講解雖然特別細緻，可脫離課堂多少年的醫生們真的很難聽的懂，基層醫院的醫生更注重臨牀而輕視基礎，所以華國基礎龐大的基層醫院很難走出什麼出名的醫生。脫離基礎知識想要在更高的領域有建樹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