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少。並不是因爲我家世好，我才這麼說。你對比一下我、賀喬宴和賀喬宴朋友的生活，我們每天花在工作上的時間有多少，我們如何分配時間跟家人相處，又是怎麼提升自己？我們有現在的成績，不是因爲我們有特別好的家世，他們在我們身後給了多少幫助。假如我們不努力、沒有實力，再好的家世也抵擋不住社會的淘汰。”程江雪說完長嘆了口氣，“艾瑪，我憤青了，都是被今天的案子給氣的。走吧，我帶你去手術室看看那個人。”
“什麼人？”
“那天你在路上救的人。”
秦以悅很快就反應過來，“他死了？”
“嗯。”
程江雪率先往前走了幾步，帶秦以悅到樓上的手術室。
法醫樓的手術室比醫院的手術室要大得多
通常醫院的手術室最多就三張牀位和三套醫療設備。
法醫樓的手術室則不然，它們時間是幾個案子一起扎堆，法醫都是共用的，可以同時進入同一個手術室工作。
因此，他們的手術室是醫院手術室的兩倍多。
秦以悅和程江雪換了消毒服後，才進入手術室。
手術室裏的幾張手術牀上都放置了蓋着白布的屍體，幾個正在工作的法醫紛紛停下手中的工作跟程江雪和秦以悅打招呼。
程江雪帶秦以來到最裏面的手術檯邊，說道：“這就是你當時救助的人，從他傷口的分部上跟你當時的描述一致，從治療程度上也能判定當時有得到過有效的治療。至於死因比較值得考究，一是顱內出血，導致腦壓過高，從而死亡；二是內臟移位，沒有得到妥善的休養。”
秦以悅揭過白布，仔細觀察了一下死者身上的情況，“他是在哪兒被你們發現的？”
“城郊的一個倉庫，倉庫保管員發現的。”
秦以悅點點頭，“這是不是能確定這個人是被人遺棄在那裏的？”
“在結果出來之前，一切的推測都有可能。我今天來你過來，除了讓你看看死者，覈實他的傷之外，還有一件事需要你確定。”
“什麼事？”
“這個人的出現和他的死亡，跟我們分局前一段時間所做的推測不成立了。我們認爲這個人應該更早的出現，更早死亡，對你的傷害效果會更大。他這個時候死，顯然不會激起更大的浪花，有點白死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他其實不在那些人陷害我的範圍內。”
程江雪讚賞地看了秦以悅一眼，發現她的思路果然很快很清晰。
“如果是蓄謀已久，他在以你爲原型的《醫者仁心》這部戲播出來死，效果一定會不一樣，並且那部戲就算依舊像現在播出，也不一定能讓你挽回形象和聲譽。但他死在那部戲播出之後，就不一樣了。”
“查出來他是怎麼出的醫院嗎？”
“我們查過醫院和醫院附近的監控，沒有任何線索。城郊倉庫內和它附近沒有有用的監控，進展很緩慢。就連倉庫保管員都不知道那人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既然不知道他是不是什麼進來去，那他怎麼可能知道這人在倉庫裏？”秦以悅對此很是疑惑。
“屍臭？”
程江雪搖了搖頭，“他的死亡時間在三天之內，那個倉庫常年低溫，腐爛速度有所減緩，不會聞到屍體臭味。他聞到的很可能是死者身上的藥味，但我和張隊到現場的時候，死者身上並沒有藥味。”
“保管員在撒謊？”
“張隊給那人做了筆錄，沒有發現撒謊的跡象，但保管員對味道不確定是真的。”程江雪把手塞進白大褂的口袋裏，“屍體看得差不多了，我們出去吧。”
秦以悅把白布給死者蓋上，眼睛不由得往下移，隨後目光一頓。
程江雪察覺到她的異樣，問道：“怎麼了？”
秦以悅指着死者左臉的一塊烏黑的地方，“這是屍斑還是本來皮膚上就有的？”
她對剛死的人有所瞭解，死之後屍體的變化不是太清楚。
程江雪仔細辨認了一下那處地方，又把手術室內的其他幾個法醫過來。
幾名法醫圍着那名死者研究了許久，纔有了最終的結論。
程江雪說道：“不是死斑，是胎記。”
秦以悅皺了皺眉，“我救的那個人臉上沒有胎記，他當時頭部受重創，我在臨時救治的過程中觀察過他的臉。假如他的臉有一塊這麼明顯的胎記，我不可能沒有印象。”
程江雪讓助理記錄了秦以悅的話，爾後說道：“大家抓緊時間覈對、確認死者身份和其他信息。”
說完，她就帶着秦以悅走出手術室。
秦以悅脫下一身消毒服，“我怎麼覺得這麼滲得慌呢。”
“你不覺得滲得慌才奇怪吧。目前還無法確定死者的身份，不確定死者是否有相似的親戚，從而順藤摸瓜得到你真正救治的人到底去哪兒了。更讓人不解的是，爲什麼死者的傷跟你救的那個人傷勢分佈如此相像？”
秦以悅嚥了咽口水，無法回答。
一陣又一陣冷意襲上心頭。
她不是因爲看到死人而害怕、膽怯，她長年跟死人打交道，面對死人她沒有什麼可害怕的。
但，只有這次的死亡是與她相關的。
她無法不害怕。
那些人的目的是什麼，爲什麼會用一個看似跟她沒有任何關係的人的死來牽引她？
如果這次承辦案子的不是程江雪所在的分局，她能不能知道這些信息？
會不會自己被拘留了，才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
思及此，秦以悅的臉上一片蒼白。
程江雪看着她的樣子，嘆了口氣，說道：“你也別太胡思亂想了。在我職責範圍允許的情況下，我會盡量告訴你案子的進展。其他的，你自己小心點。至少在案子的結果下來之前，你不會受到任何公安系統的盤問和審查。”
秦以悅看着程江雪認真的樣子，緩緩點頭，“程法醫，麻煩你了。”
“我份內的事，時間不早了，你回去上班吧。有新消息，我會再通知你。”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