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無憂掛掉電話，臉色不太好看。兩天只有兩天，裝修公司加班加點，這麼大的裝修面積，也要二十個小時，在原定時間不變的情況下，宣傳沒有影響的情況下，怎麼可能呢。剪綵新貿街唐氏香水程無憂有些頭大，店長還沒回來，總不能一羣人跟這邊坐着，留了兩個人看店，程無憂索性給其他人放了假，但是手機得二十四小時開機。沿着商貿街和新貿街走了一圈，腳都開始隱隱發疼了，程無憂慢吞吞挪過去噴泉那邊坐着。想不透，就是一個線下店鋪，到底是怎麼回事沒看黃曆可是，日子是總部那邊批的，生意人，比她這搞藝術的可要迷信多了，他們敢批，那就是沒什麼大問題。那是爲什麼就算是動了別人的蛋糕，也用不着得罪門店和樓上的美容院，一個唐氏香水，一個雲天，唐家和穆家，誰會這麼作死不會的。總不能是因爲她她做模特，人前高冷，她做設計師，人前神祕，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會太樹敵，畢竟，模特有人設之類的東西，並不稀奇，而設計師這種搞藝術的，十個九個是怪人，還有一個特別怪，沒有人會去深究。程無憂真的想不到，平時，她挺宅的。總不能是某個“前男友”跟她過不去算了吧，那羣人，女人比衣服換得勤，就算是破天荒記得她是誰，那也不會冒着得罪唐氏香水的風險跟她這兒玩這些手段的，一個個心高氣傲的，沒幾個是做得出來這種事的，好歹是有個腦袋的。“姐姐，我們家在做活動，姐姐要不要去看看不買也沒有關係的清倉大處理，但是，品質都是有保證的”程無憂一擡頭，看見的是一個小姑娘，黑白格子襯衣加藍色牛仔褲，戴着米色鴨舌帽，小臉上紅撲撲的，也不知道是用的防曬霜不透氣，還是這小姑娘心火旺。“謝謝，我不需要。”程無憂還是知道一些的，有些店鋪，天天清倉大甩賣，月月都是店慶，說白了，都是促銷手段，客人一茬一茬來，幾波人裏都未必會有一兩個回頭客，更何況是這種人流量大的地方，消費的，就是人流。“姐姐，真的是清倉，不騙你的”“你找別人吧，我不用平價化妝品。”當年用了依喵的後遺症，後來哪怕是拍圖需要彩妝，啃眉頭都不會再買平價了，那個時候，真的是靠臉喫飯，傷不起，後來，大概是不需要了，陸陸續續拿了有分量的獎，合作接到手軟，還能隨她挑選，錢於她而言，從生存必需品，成了一堆廢紙、一串數字。“姐姐，我們不是平價產品，是高端店”小姑娘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塞了一張傳單。“姐姐，我們老闆破產了，要把店鋪租出去，正在清倉呢”小姑娘指着傳單上的品牌，一本正經，“姐姐你看，這家是的品牌，這個是”程無憂倒是終於看了眼，卻愣住了。怎麼會是這一家湘妃，已經到了要破產的地步那是個藥妝品牌，前幾年走國風路子，後來國風遍地走，他們也退了，程無憂以爲，他們是專心做品牌去了，原來，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帶我去看看。”程無憂記得他們家老闆的一句話，是說給所有人聽的，可是，好像沒有什麼人記得。一年前，那個清秀的女人，一身天青色蘇繡海棠花旗袍，指着一羣人的鼻子，她說：“你們這羣人，早晚會毀了國風，打着國風的旗號，以復興爲名，肆意消費，總有一天，你們會自食惡果”可是，現在，還沒有人自食惡果，說這個話的人，已經到了破產的地步了。僅僅是一年而已。其實，很好認，四樓的一衆奢侈品店裏，那是唯一一家會在門口放長椅的。只是，生意冷清的不像話。“隨意挑選，十元一件，買十送一，二十送三。”木質的櫃檯後，女人懶洋洋靠着牆，半打着哈欠，素淨的手，白皙的臉，還是一件天青色旗袍，卻是一件乾乾淨淨沒有任何花樣的，就連布料上帶着的紋路，都只是水波而已。“阮錦。”程無憂不知不覺啞了聲音。女人聽到自己的名字，頓了一下，連臉都沒怎麼轉過來，隨後卻是擺了擺手，“看你認識我們老闆，再送你一件，隨便挑。”“阮錦，看我一眼。”“別了吧，我可不喜歡女人。”“”程無憂默了默，“看我一眼，我包場，你有多少，我買多少。”阮錦抿了抿脣，真的轉過了頭，“我有”“喫個飯，然後再談包場的事兒，我餓了。”程無憂就知道，她對這個阮錦記憶猶新，不光光是因爲她的想法跟自己一樣，更是因爲她們一樣的貪財。但是，所謂君子貪財，取之有道，程無憂不覺得自己是君子，卻也不覺得自己哪一分錢是昧着良心的。樓下的烤魚店裏，程無憂看着對面的阮錦，有些頭疼。這個女的，比她都絕。三分鐘之前，阮錦點了一桌子的菜雖然二樓的餐飲區不貴，但是，這是貴不貴的問題默默跟週週借了錢，程無憂現在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阮錦，可能真的會讓她把那些東西都買回去“你不會反悔吧”阮錦笑眯眯看着程無憂，贈送的小零食都被她吃了一半了。程無憂一噎，閉了閉眼，果然，自己挖坑埋自己“阮錦，你這是，要倒閉了”“對啊，不明顯嗎”“明顯”程無憂不知道她有多少庫存，有些頭大。“所以，我什麼時候把貨送去倉庫都要騰出來，不然我怎麼賣店面幸好有你”阮錦故作歡喜，鬆了口氣。“大可不必。”程無憂喝了口水，卻抓到了一絲，“你的意思是，你們店鋪，還沒賣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