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恰逢夜暖知溫顧 >第一百三十一章 溫想生病,顧夜西方寸大亂
    一聲聲,一更更,急雨揪心。

    房間昏暗,燈沒有全關,靠近牀頭那盞留着,溫想躺在牀上,脆弱的像一張白紙。

    醫生是他託談明找來的,女醫生,很有經驗的婦科醫生。

    “怎麼樣?”

    他臉上有水,水滴順着側臉的輪廓往下滴。

    “急性腸胃炎。”醫生做完全身檢查,看了眼顧夜西,“病人體虛,再加上勞累過度引起氣血不足,方纔淋了雨……”

    顧夜西一聲不吭,眼角微微泛紅。

    “這幾天多注意休息,還有,你記得給她換身衣裳,病人現在不能受寒。”

    他很不放心,“用不用去醫院?”

    “暫時不用。”

    他點頭,啞着聲,“這事,還請您保密?”

    溫想在媽媽、奶奶輩也很有名氣,女醫生是她資深的真愛粉,“放心,我不會亂說的。”

    “有勞了。”

    顧夜西送她離開,隨後把門關上。

    他的手機響了。

    談明,“溫想怎麼樣了?”

    方纔他慌里慌張抱着溫想的樣子,許多人都看到了。

    “謝謝。”

    談明還以爲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你現在有空嗎?”這樣低聲下氣的語氣,沒了棱角,很不像他,“能不能送兩套乾淨的衣服過來?”

    談明說,“你求我啊。”

    他沒有猶豫,“求你。”

    也不知道是誰說的:再幫你,老子是狗。

    “我在醫務室。”

    “等着。”他是狗。

    顧夜西把手機收起來,腳步很輕的走到牀邊,蹲下,怕吵醒她,也不敢碰她。

    十分鐘後,談明送了衣裳過來,王晴天跟在後面。

    談明,“你沒事吧?”

    顧夜西把袋子接過來,“沒事。”嗓音微沉,倦意很濃。

    他轉頭看了一眼,對王晴天說,“能不能麻煩你幫她換一下衣服?”

    王晴天點頭。

    他微微側身,“有勞了。”

    門關上,顧夜西和談明擱外面等。

    “抽不抽?”談明給他拿了一根菸。

    顧夜西看了一眼,把目光移開,“想想不喜歡。”

    談明沒說什麼,把煙收了起來。

    認識顧夜西到現在,這狗什麼樣他沒見過,但想起他抱着溫想驚恐無措的模樣,想來,還是他見識得太少。

    五分鐘之後,門開了,顧夜西立刻站起來,轉身,目光直直的投向屋內。

    “好了嗎?”

    王晴天點頭,“想想已經醒了。”

    顧夜西擡腳就往裏面走,臉色緊繃,額頭還有汗,頭髮溼漉漉的。

    談明沒進去,他把門帶上,隨王晴天一道離開。

    牀頭的燈光微暖,把影子映在牆上。

    顧夜西走過來,蹲在牀頭前,眼眶微微泛紅。

    “想想。”聲音已經啞了。

    溫想擡手,想碰他,又縮回來,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指印,是他的。

    “想想。”

    她翻了個身,不去看他。

    顧夜西繞到另一邊,知道她生氣了,軟聲的哄,“想想,你跟我說說話,好不好?”

    溫想抓着被子往上拉,把眼睛遮住。

    “想想。”他起身,把被子扯下來,卻不敢看她的眼睛,“我去倒水。”

    醫生說她不能受寒。

    水很燙,顧夜西把紙杯放在牀頭櫃上,看她的目光深深淺淺,就是不敢輕舉妄動。

    他眼皮子擡了好幾下,“還難受嗎?我去給你找醫生。”

    說完,他轉身,還沒走到門口,就聽見她說,“去換身衣服。”

    顧夜西去坐診櫃檯後面換。

    衣服是談明準備的,黑色襯衫,很薄,因爲冷,露在外面的皮膚微微泛紅。

    他走出來,溫想已經坐起來了,頭髮半散半綰,幾縷青絲落在肩頭。

    顧夜西低頭走過來,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

    “外套呢?”聲音沒什麼力氣,很輕。

    他把扔在牀尾的外套抓過來,垂着睫毛,“想想,它溼了。”

    溫想碰了碰他的手,涼的要命。

    “這兒還有沒有被子?”她捂着他的手,眉頭輕蹙。

    衣櫃裏有毯子。

    顧夜西拿了一條回來,附身,鋪在被子上面。

    還沒鋪好,溫想就推他的手,然後把毯子掀開。

    “想想。”他的手指僵住,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你坐下。”

    顧夜西遲疑片刻,照做。

    她把毯子披到他身上,一隻手有點費勁,左手還吊着鹽水。

    他微微彎腰,讓她好弄些。

    “想想。”

    “嗯?”

    總算理他了。

    顧夜西緊繃的神經放鬆一點,“我錯了。”

    溫想垂眸,斂住眼底的情緒,“哪兒錯了?”

    “我不該回去拿傘。”

    “……”

    顧夜西一臉認真的表情,“更不該讓你一個人去跑四百。”他已經決定了,以後去哪兒都要捎上她。

    溫想不是氣這個,“顧同學,跑四百是我主動要求的。”她把手伸出來,拉他的手,“沒有人逼我。”

    顧夜西抽回手,把她的手放回被子裏,“嗯。”

    他的手很涼,不想她碰。

    溫想握住,稍稍用力,不讓他掙開。

    顧夜西只能隨她。

    溫想心裏已經不氣了,說認真的,“裴雲扭傷了腳,我若不去,班級就會被扣分。”

    他家的想想,從小被教得很好。

    善良。

    漂亮。

    溫柔。

    磊落。

    體貼。

    慷慨。

    坦蕩。

    暖人……

    顧夜西應了聲,把放溫的水拿過來,“想想,你喝一點,醫生說你不能受涼。”

    溫想接過來,但沒喝。

    “你知道我爲什麼生氣嗎?”

    溫想微微擡頭,眼裏都是他的影,“爲什麼?”

    顧夜西坐到牀邊,低頭,下巴擱她肩上,“我腦子抽了。”

    她昏過去的時候,他就特麼的想弄死自己。

    但他不能死。

    “想想。”顧夜西叫了她一句,“對不起。”

    他以前沒有人教,就自個把骯髒學了一遍,他不合羣,也學不來無私大方,他就是見不得溫想受苦受累,會瘋。

    他是一個自私的人。

    歹毒。

    偏執。

    卑鄙。

    陰險。

    作惡多端……

    他又說,“想想,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

    但再壞的人,也有不堪一擊的弱點。

    溫想,就是他的軟肋。

    語氣這樣央着,溫想哪裏還惱的起來?

    “誰說要分手了?”

    溫想紅着眼,捧起他的臉,“這件事我也有錯。”然後她開始“反思”,開始“自我檢討”,“是我沒說清楚,是我擅作主張……”

    說着說着,到最後,居然變成了“都是她的錯”。

    只能說,這檢討的足夠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