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解棠借來輪椅,站在門口,“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方纔的對話,他聽到一點,“那個……小姐夫,你來推我姐。”
顧夜西起身,把溫想抱起來,放到輪椅上。
離開的時候,顧夜西特意繞開了諮詢臺。
“等等,這邊不是更近一點嗎?”
顧夜西推着輪椅,往安全出口走,“想想沒戴口罩,別人會認出來。”
其實是不想閒言碎語傳到她耳邊,感情再淡也是血親,怕她心裏難過。
神經大條的解棠沒意見了,“哦。”
醫院共有兩臺電梯,但都不在這邊。
顧夜西把輪椅停好,繞到前面,彎腰把溫想抱起來。
“解棠,你去開燈。”嗯,他使喚起小舅子,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解棠開了燈之後,過來把輪椅折起來,方便拎在手裏。
樓道間沒什麼人,顧夜西抱着溫想走在前面,解棠跟在後面。
到了門口,他問溫想,“你晚飯沒喫,喫什麼點再回去?”自己做也可以,但需要時間,可現在太晚了。
溫想說隨便喫點。
解棠調好了輪椅,推過來。
顧夜西彎腰,放她上去,外面風大,他把脫下來的外套蓋在她腿上。
“姐,我想喫燒烤。”
“可以。”
顧夜西也沒意見。
他們跟解棠去了南杭夜市,八九點鐘的夜市人山人海,從入口到出口百來米,店連着店,有喫有喝。
解棠是這兒的常客。
他一出現,老闆就迎上來,十分熱情,“小解啊,你可是好久沒來了。”
解棠點頭稱是,要了裏面一點的位子。
老闆的目光在顧夜西和溫想身上轉了轉,笑容逐漸變態……不,慈祥。
這一對,真真是好漂亮啊。
顧夜西掃了桌上的菜單一眼,菜名都很陌生。
解棠把菜單拿給溫想,“姐,你先點。”
溫想說,“你來。”
解棠不客氣了,對老闆說,“就按之前的來,然後再多加一份甜點。”
“好嘞。”
“甜品去冰。”顧夜西轉頭,看着溫想,“現在太冷了,喫冰的對胃不好。”況且她還在生理期,不能受涼。
溫想很乖,都依他,“好。”
老闆在紙上記下,接着去別處忙碌。
等餐的時候,顧夜西要了杯開水,把溫想前面的碗筷燙過一遍,然後用紙擦乾。
“小姐夫,你也幫我弄一弄唄。”
顧夜西語氣很淡,“自己沒手?”
解棠,“……”
他的快樂死掉了。
溫想閒着沒事,“給我吧。”
對面是解棠,顧夜西擡了擡眼皮,臉上也沒有特別的表情,就是冷。
目光微涼,彷彿在說——你要是敢給,脖子給你擰下來。
解棠一對上他的目光,就本能縮了縮脖子。
“不,不用了姐,我自己來。”他抓起杯子,往碗筷上一澆,完事。
本來就沒那麼講究,再刻意也細緻不起來。
顧夜西稍稍皺眉,抓起紙巾丟過去,“擦。”
嫌棄的明明白白,應該是潔癖犯了。
溫想笑着說,“解棠,你把碗給我吧。”顧夜西又不讓她玩手機,乾等實在無聊。
“不用了吧?”他眼皮子擡了好幾下。
在看誰?
心照不宣嘍。
溫想說,“沒事,我幫你擦。”
“顧同學,這上面的水已經很少了。”
顧夜西也沒說什麼,只不過把她剛到手的碗拿走了,然後板着臉自己擦。
溫想啞然失笑,默默把他擦乾的碗接過來,拿給解棠。
“謝謝姐姐,謝謝小姐夫。”
爲什麼是小姐夫?
顧夜西還沒想明白,服務就上菜了。
解棠不瞭解溫想的喜好,點的都是重油重辣的大菜。
顧夜西掃了一眼,把老闆叫回來。
他重新點了幾樣,又要了杯溫水,然後說,“麻煩儘快。”
“好的。”
解棠沒注意顧夜西這邊,他戴着手套,正專心致志剝着小龍蝦,剝完就放進溫想碗裏。
“姐,你快嚐嚐,這家店小龍蝦特別好喫。”
盛情難卻,溫想便拿起筷子嚐了一個。
她喫完,解棠馬上問,“怎麼樣?”
期待啊,就明明白白的落在眼底。
溫想點了點頭,“很好喫。”
就是……有點辣。
“剩下的你自己喫。”顧夜西把溫水拿給她,然後把盛了小龍蝦的碗端走,“全部喫完,不許浪費。”
解棠那點少爺的脾氣,都快給顧夜西磨沒了。
“哦。”他哦完把手套脫掉,開始乾飯。
沒多久,第二次點的菜上來了。
顧夜西把自己的碗拿起來,舀了碗雞蛋羹,放到溫想前面,“墊墊肚子,回家後我馬上煮飯。”
到底是夜市,沒幾個菜是清淡的。
解棠擡起頭,一臉懵逼,“這啥時候點的?”
“喫你的。”
“哦。”
月亮悄悄探了出來,冒出尖尖的一角,朦朦朧朧。
桌上手機是解棠的,喫到一半忽然有電話進來。
解棠看了一眼,又轉頭看看溫想,然後嘬了兩下手指,接起來。
“喂。”
“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外面?”
夜市這邊很吵,解棠把聲音提高,“我和姐姐在一塊。”
“想想在你身邊?”
“嗯。”
“把手機給她,我有話跟她說。”
解棠把手機拿遠,小聲說,“姐,甘女士電話?”
溫想垂眸,眼底落下暗影,過了一會兒,她把勺子放下,“給我吧。”
解棠把手機拿給她。
溫想開了免提,“夫人。”
開口很禮貌,也很客氣,像例行公事。
“你和解棠在外面幹嘛?”
“喫飯。”
“就你們兩個人?”
“還有我男朋友。”
男朋友?
甘媛問,“你們還沒分手?”
顧夜西瞬間擰緊了眉,盯着手機屏幕,不悅,但忍着。
“夫人,您有要緊事嗎?”
甘媛沉默片刻,“你生日快到了,想要什麼?”
十二月十二日,是溫想的十八歲生辰。
“勞煩夫人掛記。”先禮,然後她溫溫柔柔的拒絕,“不過,我沒有想要的。”
五歲生日沒有她,十歲的沒有,十五歲沒有……十八歲,也不需要。
甘媛,“想——”
顧夜西把免提摁掉,“甘女士,我女朋友的事不用你操心。”他待人就一個標準,溫想就是那條分界線。
說完,他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