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恰逢夜暖知溫顧 >第兩百七十三章 這起火災,和李山有關
    上午九點,警局收到一個快遞。

    打開之後,裏面是李山殺害老院長的證據。

    一段視頻和一段錄音。

    怎麼來的?

    讓我們把時間倒回到廿八號晚。

    夜黑風高,福利院空無一人。

    顧夜西先下車,手裏提着個手電筒,很亮的光線忽上忽下。

    談明稍微落後一步,良久,他纔開口,“你到底在找什麼?”

    “證據。”

    劉慧敏拍攝的視頻裏有一根旗杆,可他來了這麼多趟,別說旗杆了,連高一點的影子都沒見到。

    顧夜西問,“這兒是不是大規模改造過?”

    改造倒沒有。

    談明忖思片刻,開口道,“福利院之前發生過一場火災,燒塌過一棟樓。”還燒死過一個人。

    “帶我去看看。”

    還記不記得王晴天第一次帶談明來福利院時去的小山丘,那便是大火焚燬後的遺蹟,在很後面的位置。

    此刻,雪下得很兇。

    顧夜西把圍欄拿開,山丘四周寸草不生,白茫茫一片,走了沒多久,遠遠瞧見一塊墓碑,他把光線擡起來,只見墓碑前放着一束已經乾枯的白菊花。

    死者爲大。

    顧夜西從善如流,彎腰鞠了一躬。

    這是溫想教的。

    ——葛生蒙楚,蘞蔓於野。予美亡此,誰與獨處。

    談明上前,也彎腰鞠躬。

    “這位是?”

    談明看一眼墓碑上的遺照,“福利院的老院長。”王晴天跟他說,“一年多以前,這裏發生過一場火災,只可惜當時的救援來不及,老院長不幸罹難。”

    老院長遇難後,王晴天便輟學了。

    他低着頭,看廢墟上泥黃的雪,聲音頗爲感慨,“此處,原先是用來存放收養資料的。”

    紙張易燃,再加上老舊的建築風吹日曬,他聽王晴天描述:火勢剛開始就近乎失控,火苗沖天,能竄到數十米高。

    在那種情況下,生還的機率微乎其微。

    “老院長離世之後,福利院換過兩任院長。第一任龔紅,後因貪污腐敗被革職;第二任就是譚東來。”談明搖了搖頭,嘆道,“現在又發生了這種事,老院長在天之靈,不能安息啊。”

    悲天憫人,這不是談明的風格。

    顧夜西看了他好幾眼,確定這是真的談九爺後,才把目光移開,“想讓她安息,那就把事請的真相調查清楚。”

    什麼真相?

    談明立即抓住重點,把眉頭皺起來,“你什麼意思?”

    顧夜西把手電筒擡起來,讓光線落到遺照上,稍稍凝神——這張臉,和視頻中的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和李山發生爭吵的人,就是已故的老院長。

    他答,“字面意思。”

    兩個人是塑料的關係,但不妨礙他們曾經出生入死。無需多言,有時只要一個眼神,對方就能明白。

    談明循着光源看過去,眸色微沉,“這起火災,和李山有關!”

    顧夜西沒說話,默認。

    難怪他來之前說要光明正大地搞死李山。

    怎樣才最光明正大?

    走法律途徑咯。

    “有最好。”顧夜西這樣說,聲音很淡很淡,“沒有,也無妨。”聽語氣,他是鐵了心要弄死那個人渣不可。

    太有顧十爺做事的味道了:

    ——心狠手辣、趕盡殺絕。

    不過,談明有一點沒想通,“顧夜西,你從良就從良,對福利院的事這麼上心幹嘛?”

    別說狗屁的路見不平。

    他一個字不信。

    顧夜西把眼角壓下來,聲腔壓了調,“溫想小時候也被這種人跟蹤過。”墓碑上的光線在抖,他扭頭,嗓音很冷,“你說爲什麼?”

    更可惡的是:朱奇和李山這兩人是兄弟。

    談明默。

    果然呢,是扯到他的心上人了。

    “那你呢?”顧夜西把情緒斂平,端着一副逗狗的姿態,反問他,“你這麼上心是爲什麼?”

    “老子閒的。”

    裝、接着裝。

    還不是王晴天。

    顧夜西也懶得點撥這只不開竅的單身狗,用眼角的餘光掃一眼他褲子的口袋,膠片露在外面,“李山在照片上畫紅點,你覺得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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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做,肯定不是沒理由的。

    談明把手伸進兜裏,把照片拿出來,“有特殊的含義吧。”這是他“順手牽羊”拿走的,李守德還矇在鼓裏。

    顧夜西陷入沉思。

    一個心理變態的瘋子,除非你也是瘋子,不然很難把他剖析透徹。

    天空潑了墨,卻下着白色的雪。

    “這是他沒得逞的標記。”

    是一個女孩子的聲音。

    顧夜西扭頭,從手電筒裏射出來的光線很亮,落在不遠處白雪覆蓋的葉子上,影子晃啊晃、蕩啊蕩。

    “你是誰?”

    來者先自我介紹,“我姓李,李央央。”說完,她把目光落在墓碑上,眼角彎起細微的弧度,“我在福利院長大。”

    顧夜西目色清冷,一言不發。

    他很警惕。

    李央央覺得這個長相很絕的小男生挺有意思,問道,“你是警察嗎?”年紀這麼輕的警察,她第一次見。

    顧夜西沒有回答。

    談明藉着燈光打量,眼前這位姑娘穿着樸素,算不上很漂亮,但瞧着慈眉善目,還挺得眼緣。

    “大半夜的,你一個人上這兒來幹嘛?”談明問她,“就不怕有危險?”

    不怕。

    再可怕的事都經歷過了。

    李央央轉頭,看着談明,“那你們呢?”她質疑道,“不是警察的話,你們來這兒幹嘛?”

    談明皺眉。

    顧夜西看着她的臉,有些眼熟。

    他記性很好,想了一會兒就記起來了,開口的嗓音很平靜,“二十三個受害者,你是其中之一吧。”

    桌上的照片裏,有她。

    李央央不否認。

    她的表情很平靜,沒有出現一絲波動。

    顧夜西坦陳,“我們不是警察,是一中的學生和老師。”

    這時,李央央從帆布包裏拿出一束白菊花,隨口問道,“是南杭一中嗎?”

    “不錯。”

    李央央把花束放在墓碑前,彎腰拜了三下,才起身,“挺好的學校。”她轉身,似乎沒想明白,“怎麼會摻和這件事?”

    摻和?

    她表現得太冷靜了,完全不像受害者。

    至少談明是這樣覺得的。

    顧夜西面不改色,“我們路見不平。”

    話落,談明的嘴角狠狠一抽,“……”

    你刀都拔不了了,還路見不平?

    撒謊不打草稿啊!

    李央央笑了一下,搖頭,“可你的眼睛它告訴我——”歷盡滄桑之後,對這世間事物的好壞總是格外敏感的,她說,“你不是一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