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恰逢夜暖知溫顧 >第三百二十三章 想想,我沒有傷她
    “沒事吧?”

    談明低頭看了一下,“小傷。”手背在流血,傷口很長,還有肉眼可見的森森白骨。

    顧夜西把眼皮擡起來,手伸到兜裏,目色陰沉。

    解澤平,“你先走,我斷後。”

    甘媛沒想到他會來。

    見她不動,解澤平轉頭朝她大吼,“愣着幹嘛?快走啊!”

    來不及了——

    “小心!”甘媛喊了一聲。

    顧夜西拿匕首劃過,他手裏的刀被削掉一半,另一半在地上。

    顧夜西的動作很快。

    也狠。

    談明是他帶來的,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了傷。顧夜西把眼角壓下來,嘴角抿成一條直線,“解澤平。”

    語速很慢,腔調很平。

    瞭解顧十爺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動怒的前兆。

    解澤平不是顧夜西的對手。

    正值二月,微微涼意,靜一靜,靜下來,再靜一點,直到耳邊只剩下風的聲音,要瀝空這初春的暖意。

    解澤平腳步往後退,身形狼狽。

    一模一樣的位置,他和談明受了一模一樣的傷。

    還沒完。

    這一刀,是衝着他的咽喉。

    甘媛站起來,把解澤平推開,“你敢傷我!”

    她是溫想的母親。

    顧夜西的眼底恢復一絲清明,刀口頓住。

    唰——

    解澤平奮起,用斷刀劃過。

    叮的一聲。

    顧夜西踩在刀柄上。

    血從肩膀往指尖上流,滴在地面,很快就被雨水沖刷掉。

    他一整條胳膊淌着紅色。

    “顧夜西!”

    “別過來。”

    談明的腳步停住。

    隔着雨幕,顧夜西把目光放在甘媛身上,嗓音沙啞,“這一刀,就當我替溫想還了生育之恩,從今往後,你和她沒有任何關係。”

    語氣很平靜。

    解澤平手無寸鐵,張開雙臂死死地擋在甘媛前面。

    情比金堅嗎?

    也許吧。

    “不許動!”

    “不許動!”

    顧夜西沒來得及把匕首藏好,警察就圍了過來。

    ……

    溫想的手指被紙張劃破了。

    窗外,樹伸向天空,像無數張開的枯手,枯葉,劇烈的滾動。

    “裴雲?”

    溫想開門走出去,穿過院子,“你怎麼來了?”

    不放心她唄。

    裴雲面不改色,“路過。”

    溫想,“……”

    好敷衍的理由。

    不過,她也沒拆穿,“進來吧。”

    進屋後,裴雲用目光看了一圈,隨口一問,“顧夜西走多久了?”

    現在是三點五十。

    溫想把傘收起來,倚在門邊,“四個半小時。”準確點,是四個小時二十七分鐘,她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

    現在是四個小時二十八分鐘了。

    桌上有本佛經,攤開一半。

    裴雲把視線收回來。

    溫想的手機響了。

    “我接個電話。”

    裴雲馬上說,“我去趟廁所。”

    等她離開,溫想才接聽。

    “我是溫想。”

    薄弈站在人羣的最後面,目光落在顧夜西血淋淋的手臂上,“您吩咐我打聽的人找到了,他叫唐秋。”

    “多謝。”

    薄弈遲疑了片刻。

    溫想很敏感,“還有事嗎?”

    先瞞着吧。

    顧夜西傷成這樣,萬一害她擔驚受怕。薄弈把眼皮垂下來,呼吸放輕,“夫人已經被逮捕了。”

    過了一會兒,才聽見溫想的聲音,無悲無喜,“嗯。”

    她預料到了。

    這時,甘媛被押進了警車。

    還有解澤平、辛芳洲和樓巧君他們。

    薄弈沒有撐傘,身上的風衣溼透。

    “四爺,雨太大,地上的血已經稀釋掉了。”

    汪祁等人姍姍來遲。

    薄弈凝眸望去,“汪祁?”

    離得太遠,聲音很模糊,影影約約聽到什麼十爺的血,自愈……

    最後一輛警車。

    顧夜西和談明並排而坐,兩個人都受了傷,都不肯包紮。

    “算了算了。”

    劉源乾脆放棄。

    顧夜西的脣色微微泛白,從兜裏掏出一張卡。

    “你的。”

    談明接過來,壓了半天的眼角總算平緩下來。

    尾款有着落了。

    半個小時不到,警局到了。

    審訊室。

    劉源在給顧夜西做筆錄。

    “是你報的警?”

    匕首放在桌上,他用目光看着,“嗯。”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最近。”

    劉源寫字的手頓了一下,繼續,“你知道嫌疑人走私的物品嗎?”三個集裝箱的新型超導體,這是多少科研人員用夜以繼日的血汗堆砌起來的?

    差點就便宜了外國人。

    顧夜西把手擡起來,“不知道。”

    這麼短時間,傷口已經結痂了。

    見了鬼了。

    審訊持續了半個鐘頭,顧夜西的嘴巴很嚴,基本撬不出有用的信息。至於談明,典型的一問三不知。

    顧夜西看時間。

    外面天已經黑了,聽着雨聲,離六點還差三分鐘。

    叩叩叩。

    敲門聲不輕不重,響了三下。

    “進。”

    是溫想。

    審訊室只有一盞燈,光線很亮,她的視線落在顧夜西的臉上,定格住。

    顧夜西不敢看她。

    劉源認得她,“溫小姐,您來報案嗎?”

    溫想搖頭,手裏拿着一把丹青傘,溼漉漉的,還在滴水,怕髒了乾淨的地板,她沒走進來,“我來接顧同學。”

    聲音溫溫柔柔,很好聽。

    流程差不多走完了,劉源同意放人,“歹徒攜帶了刀具,將他的手臂劃傷了。”他正想抱怨顧夜西不配合治療,話到嘴邊,“最好還是帶他處理一下,不然有感染的風險。”

    顧夜西還在死亡凝視。

    “嗯,我知道。”

    溫想站在門口,喊了聲,“顧同學。”

    顧夜西伸手去拿匕首。

    “這個你不能帶走。”

    匕首是管制刀具。

    顧夜西擡了擡眼皮,氣定神閒,“這是水果刀。”

    劉源,“……”

    當他瞎嗎?

    顧夜西當他瞎,順走匕首後走到溫想面前,去牽她。

    溫想手躲開。

    她好像沒生氣,依舊溫溫柔柔,“走吧。”

    顧夜西看她眼色,連個屁都不敢放。

    二號審訊室在一號審訊室對面。

    警員進出時,她看見了甘媛,甘媛也看見了她。

    “想想,我沒有傷她。”顧夜西手握起來,爲自己辯解。

    溫想轉過頭,看他的手臂,“嗯。”

    但她傷了他。

    “你不去看看嗎?”

    溫想的臉色不好看,不知是被風吹久了,還是生病了,脣色微微泛白,她把睫毛垂下來,“不用。”

    顧夜西脣邊抿了一下。

    以前溫想看到他受傷,擔心還來不及,從來不會露出這種表情。

    哪種表情?

    彷彿走在懸崖邊上,小命都要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