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恰逢夜暖知溫顧 >第三百四十章 顧夜西,我也心疼
    晚飯結束,八點多。

    溫功成被助理接走了。

    回到家,顧夜西讓林業去找個代駕把車開回來,然後收到談明發來的微信:【你什麼時候回來?】

    後面是一張糊到有殘影的照片——狗子在他家客廳的地毯上撒野,後面有張真皮沙發,好幾處都撓破了。

    顧夜西:【怎麼了?】

    談明:【你瞎嗎!】

    顧夜西:【沙發貴還是車貴?】

    談明:【……】

    顧夜西:【車已經運到國內了,不要的話我可以退掉。】

    談明:【合十】【合十】【合十】

    顧夜西:【???】

    談明:【我錯了。】

    顧夜西:【晚兩天回去。】

    談明:【微笑】【微笑】【微笑】

    顧夜西把手機放下,去廚房倒了杯水出來,剛回來坐下,又站起來,五分鐘後,他醒完酒從陽臺進來,頭還是有些疼。

    溫想敲了敲門,端着解酒藥開門進來。

    顧夜西坐在牀邊。

    “吹風了嗎?”窗戶半開着。

    她先把藥放到牆角的桌上,然後走到牀邊,把窗戶關上,窗簾是全自動的,遙控器在牀左側的茶几上。

    一轉頭,顧夜西看着她,眼裏微醺,似鏡中貌,月下影,隔簾形,睡初醒。

    “醉了嗎?”

    她父親點了一瓶白酒,味道不辣,但後勁很足。

    顧夜西沒貪杯,是不得不喝。

    “你喜歡我們想想嗎?”

    “喜歡。”

    “幹!”

    這是第一杯。

    “你會對她好一輩子嗎?”

    “會。”

    “幹!”

    這是第二杯。

    “記住了,千萬別學我。”這時候,溫功成已經有點醉了。

    “我知道。”

    “幹!”

    這是第三杯。

    顧夜西喝酒不上臉,但看眼睛就知道,就像現在。溫想彎下腰,湊近了看他,“我煮瞭解酒藥,你喝一點。”

    他仰着頭,眼裏是瀲灩的水光。

    “想想。”

    “嗯?”

    顧夜西盯着她看,“這藥很苦。”他以前嘗過,不好喝。

    “不喝的話,明早起來會難受。”溫想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糖,哄着他,“喝一點點就好,嗯?”

    顧夜西不看糖,看她,然後搖了搖頭。

    溫想思考了一會兒,把糖剝了放進嘴裏,低頭吻了吻他的脣,吻得很斯文。

    “這樣呢?”

    “好。”顧夜西不動,乖乖等她來喂。

    溫想餵了他一口。

    顧夜西嚥下去,然後腦袋小弧度地晃了晃。

    溫想好笑。

    “要親親。”

    疊詞太太犯規了。

    溫想嘴裏含着糖,彎下腰去吻他,然後繼續喂,這樣反覆十多次,才終於喂完,她伸手,用指腹抹掉他脣上的藥,“苦嗎?”

    顧夜西摟住她的腰,搖搖頭,“不苦。”

    身體沒了支撐,往牀上倒去。

    他躺着,溫想也躺着,她在他上面,這樣一低頭就可以看到。離得很近,溫想把頭擡起來,一整個目光裏都是他。

    “想想,你父親好像不討厭我了。”

    溫想趴下來,聽他心跳的聲音,“那你開心嗎?”

    跳得好快。

    他心情很好,尾調微微上揚,“開心。”

    “嗯。”

    他抱着她,藉着酒意,嘴裏碎碎唸叨,“原來父親是這樣的,可以爲了孩子放下身段,可以不辭辛苦千里迢迢,可以道歉,可以後悔……雖然口是心非……但是……”

    “但是什麼?”

    他半眯着眼,讓視線更清楚一點,“想想,那母親呢?”

    他想知道母親是什麼樣的。

    溫想默了很久,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想想,我好心疼。”他眼角紅了,聲音好輕,“爲什麼甘媛要這樣對你,爲什麼不對你好一點,爲什麼……”

    溫想捂住他的嘴,把目光擡起來,“阿瑾。”

    他眼眶溼潤,看她眼色。

    溫想把手拿開,低頭把吻落在他軟軟的脣上,手摸到他軟軟的頭髮,她的心也軟了,這是溫想第一次這樣吻他,動情又熱烈。

    顧夜西乖乖張着嘴,讓她弄。她要的,他都給,命都給。

    親到一半,他酒勁徹底上來了。

    “阿瑾?”

    顧夜西睡着了。

    溫想摸摸他的臉,親吻他的額頭。

    半夜。

    溫想打來一盆熱水,幫他把身體擦了一遍,然後爲他換上乾淨的睡衣。

    窗簾已經關上了,屋裏有點暗,只有牀頭那盞燈還亮着,溫想守在牀邊,藉着燈光看他的眉眼,他的脣。

    燈光安安靜靜,他也安安靜靜。

    像戲摺子裏的少年郎,天然一段風韻,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又不像,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

    他說:想想,我好心疼。

    溫想回想起來,眼睛瞬間紅了,“阿瑾,我也不知道母親是什麼樣的?”她現在還沒經歷過,卻期待着,“等以後,我再慢慢告訴你。”

    今日在車上,父親問了他家裏人。她都知道,他嘴上有多逞強,心裏就有多難過,所以動怒,把溫功成嚇了一跳。

    誰說苦難沒扎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

    溫想紅着眼睛,爲他疼着。

    她在說:顧夜西,我也心疼。

    她一直覺得,如果他們將來有了孩子,她的顧同學一定是位很好的父親。

    溫想從燈光看他,眼神軟得一塌糊塗,“阿瑾,晚安。”

    她熄了燈,端着碗悄悄退出去。

    兩個人在帝都呆了兩天,三月十號纔回南杭。回來後,他們先去了趟談明家,把狗狗接回來,然後到超市買菜。

    “怎麼了?”

    溫想忽然停下腳步。

    顧夜西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是一排貨架,“想想,你在看什麼?”

    溫想搖搖頭,“沒什麼,看錯了。”

    顧夜西拿了包薯片,放到購物車裏,“我們去前面逛逛。”

    溫想挽着他,“好。”

    等兩個人走遠,前面那排貨架探出一個影子,腿很長,往上看,是一張與溫想極爲相似的臉。

    楚嫣然,不,她現在叫艾薇兒。

    艾薇兒手抓着貨架,微微收緊,目光裏的情緒很複雜,有自卑,有怨恨、羨慕、嫉妒……

    “小姐,請問您需要什麼幫助嗎?”

    艾薇兒把頭髮撥下來,擋住臉,“沒、沒有。”

    超市員工微笑,到別處忙碌了。

    艾薇兒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